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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隆恩背后(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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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孝慧皇后刚刚薨逝,孙贵妃登上梦寐以求的后位,册立凤珣为太子……还是孩童的月筝觉得当时宫里格外热闹,隔三差五就有大典礼大宴席,看不完的乐舞笙歌。

因为父亲是太学的教书师傅,又是凤璘的开蒙恩师,凤珣册封为太子的同时,凤璘也从广陵王改封为梁王,按孙皇后的说法,凤璘算是“晋封”,因为梁王的属地北疆比广陵王的广陵大得多——借此凤璘的教书师傅也被封了个翰林学士,官位从六品升为五品,凡宫中庆典,皆可入见。

回头想想,孙皇后的小气当年就显露无遗了,皇后的宝座刚沾上边,就把前皇后之子的封地从最富庶的广陵改为最荒凉的北疆,随便指了所宅院就把凤璘打发出宫另住,后妈嘴脸毫不遮掩。

月筝跟着母亲入宫宴饮,歌舞笙箫至夜不息,月筝看得烦了,偷跑出来四处游玩,在前皇后的曦凤宫前,她第一次遇见了凤璘。后来她所熟悉的凤璘不喜欢笑,更不会哭,可是那月色如洗的夜晚,他在亡母的寝宫前默默流泪。

他太好看了,月筝被他的美貌迷住,看他伤心她也跟着哭了,边哭还边给凤璘擦眼泪。

很多年后,她才体悟到凤璘当时的心情,才想到那欢歌悦舞的一年也是凤璘锥心刺骨的一年。他失去母亲,失去几乎到手的太子之位,失去住在宫里与父亲朝夕相见的机会,连想去亡母寝宫祭奠都要趁宫中宴饮,偷偷遥望。

正如现在……

孝慧皇后与皇上的恩爱在民间广为流传,桃花寺便是铁证,可是,这隆恩背后却是无数血泪,正如这座凋敝的绥陵。

凤璘或许也是如此,他的笑,他的奢靡……可骗过天下任何人,却瞒不过她原月筝,他心里的凄凉和痛楚,她一眼便能看穿。

月筝觉得心一松,其实,这六年,她和他并没变得陌生,长高变美的凤璘还是那晚独自哭泣的他。

一个布衣老头从荒草丛生的小路上走出来,用拐棍挑着包袱背在肩上,不住地唉声叹气,看见石板甬道上有人吓了一跳,老眼昏花地呆呆打量三人。

月阙轻咳了一声,推了月筝一把,月筝趔趄向前,恨恨回头瞪哥哥。再转回脸,已经是一脸可爱笑容,和气地问老头:“老人家,你怎么这个时候在这里?”谁叫她现在是书童打扮,是下人呢,该替主子们打探明白。

老头见问,连连摇头,委屈地抽泣起来,“我本是绥陵的更夫,你们看看,这么大一座绥陵,就我一个看更人!那些看守的官爷们……”老头呸了一声,“平时只知喝酒睡觉!那晚大殿被盗还是我发现的,要不是我吵嚷起来吓跑了盗贼,还不知道多丢多少器物呢。”

凤璘脸色难看,默不作声,月阙月筝觑了觑凤璘也都没搭话。

“可是工部的老爷们查探了这么久,屁都没查出来,反而怪我没有及时发现贼人,问了我的罪,把我打发了,这还有天理吗?”老头气得呜呜哭。

凤璘叹了口气,展开紧蹙的眉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包金子递给老头,勉强和悦地说:“你受委屈了,这算一点儿补偿,好好回家安度晚年吧。”

老头看了看金子,哭着跪地叩头,想说些感激的话却被月阙拦住了,月阙拉起了老头,“多余的话不用说了,老人家,你就把被盗当晚的事详细说说吧,我家少爷也是来调查这事的。”

老头看了凤璘一眼,暗自点头,看气派也是位贵人,比那些工部混账小官强多了,希望他能查出真凶,也算出口恶气。

老头仔细回想起来,“那晚月色很好,我巡查的时候没有点灯笼,走到大殿外听见里面有动静,我还以为是进了什么动物,这一带荒废得很,常有狐狸之类的来觅食。我走到门口,殿门紧闭,那些守备官爷们偷懒,连香烛都没点。我还暗骂畜生挖穿了墙壁,回头还得我费力修补,殿里挖土的声音很清晰,我怕掏的洞大难修,就大喊一声闯了进去,结果……”

老头现出后怕的神情,“哪是什么狐狸黄鼠狼,是好几个彪形大汉!”

“等一下,”月阙狐疑地打断,“你说殿中没有光亮,你怎么看清是彪形大汉?”

“他们点着火折子,不太亮,所以我在殿外没看真切,进去乍一看像鬼火一样,可怕人了!”

凤璘和月阙交换了一下眼神,若有所思。

月筝却被老头讲的故事迷住了,着急地问:“后来呢?”

“后来……那些人见我来了,就发出很刺耳的口哨,从我身边飞一样跑走了,临走还掳了香案上的器物,走得太着急了,把装祭品的磁盘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我吓得叫喊了半天,守备老爷们才起床来看,贼人早跑远了!”

让更夫走后,月阙手搭凉棚看不远处的享殿,笑嘻嘻道:“有意思有意思,看来我是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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