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赋就一篇怀马融(第5页)
“老九,这……”
“算了,我说四哥,这些奴才功夫都稀松得很,成不了大事啊!”
平王脸色微变。
“我看,还是改天都拉到我军中历练历练吧。”兰王浑不在意,仍是放声笑着,拉起了之惟,“不打扰四哥了,小弟这就告辞了!”说着,便往外走。
守卫宫门的侍卫眼见平王没有阻止之意,连忙开了门。
父子二人刚要出门,忽然耳边一阵疾风驰过,破空的流星险险擦过兰王鬓边,几缕脱出控制的发丝瞬时滑落,带下沙场骁将难得的失措。
但兰王毕竟身经百战,下意识地伸手一抓,便握住了那袭来的物事,却见是一支羽箭,大约是因速度太快,竟被它擦破了掌心。
鲜血,顺着箭身流了下来,一直流到箭头方才凝住,之惟见了,心中竟突的一跳,似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再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血凝的地方竟然没有箭尖——这竟是一支无头的箭!
兰王也怔了怔,忽然笑了一下,之惟只恨那时为何不懂他眼中的波澜。
终于,兰王将那箭折断了,丢在了脑后,道了句:“咱们快去救你先生。”便稳稳的迈开了步去。
宫门在身后沉重地关起,之惟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一只飞鸟从殿宇间惊起,白翼一振,如同利箭,转瞬间,便点破了苍蓝……
之惟记得,父王几乎是闯进了刑部大牢。
刑部侍郎朱竟来拦,兰王只丢给他一句话:“章聚已在你手下自裁,如今无凭无据,又非奉旨,朱大人,你究竟想审死我朝多少命官?”说着,便唰的抽出了天子剑。
于是再无人敢阻拦,一路直入牢中。
肮脏昏暗的牢狱中,一道白色的身影格外醒目,只见那白衣的人儿斜靠在墙边,合着睑,如同一朵夜深睡去的兰。
兰王最先注意到的是那“兰”上斑斑的血迹,一声低呼刹那冲破了喉际:“潋?”
君潋睁开了眼,眯着眼认了好一会儿,方才笑了:“王爷。”
兰王扶住他,拧了眉:“他们对你用刑了?”
君潋看了眼自己鲜血淋漓的双腿,默然。
“傻子,你不会招吗?”兰王盯着那片殷红半晌,重能开口,竟是这样的话。
也难得君潋竟能答话,仿佛委屈的笑道:“招?要是能招我早就招了,我几时是打算熬刑的人?”
“那怎么还……”兰王的手在那血淋淋的白袍前停住了,眸子里在冒火。
受伤的那人却无辜的蹙了眉,似笑非笑的回答:“只因堂上问的,我实在答不出啊!”
“潋?!”兰王低吼了一声。
“王爷,没事的,我把我那点内力全用在腿上了,应该……断不了吧。”君潋竟又笑,只是额上汗珠涔涔。
看他强颜欢笑的样子,兰王心里一阵酸苦,忙小心翼翼地探手至他身下。
“王爷……?”还没问完,君潋发觉自己已被抱起,顿时急了,“王爷?!“
兰王沉下了脸:“你自己能走吗?”
怀中人凝睇他良久,终于垂下了头:“不能。”
于是,兰王理直气壮地抱了他就往外走。
那一日,兰王的举动震动了整个朝野。
朝廷里如同炸开了锅般,御史成倬立即又上一本,参兰王私闯刑部,干预审理。
而皇上居然又是那句话:“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此言一出,兰王索性称病告假。
之惟知道,若在平时,父王所做的任何一桩都是会遭先生反对的:回避、告假、整日守在君宅,但先生这次却什么也没有说,从刚出狱时的昏迷到最后的醒来。
太医们都说他的昏迷是由于牢里污浊腿伤受染的缘故,只要控制住了感染,便应无性命之忧,但是至于日后能否行走却还是未知的事——君潋的双腿,真的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