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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曲罢不知人在否(第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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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他将脸埋入他的乌发,“我们已经爬得很高了。”

是啊,很高了……君潋闭上了眼睛,仰起面庞,让身体更紧的契合入后面的身躯,感到绵柔的呼吸穿越过发丝——已有多久没有体味了——这样的安详?

“潋……”

“嗯?”

“你还记不记得以前的时候,我对你说过……”

“是啊,呵……”

“还有呢,那年重阳我们怎么过的?是一起赏秋兰来着……”

这般静谧中,言语竟有些支离破碎了,你一言我一语,只把过去细细勾勒,除了甜蜜,还是甜蜜,其他的,他不说,他也不说——越来越爱回忆,是不是因为越来越不敢期待未来?是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不去想将来的?

山风拂面,风干濡湿氛围,幸好身后的人不知道:就在风来前一刻,有人,流泪了……

却听后面忽问:“潋,可是累了?”

“嗯?”

“你方才在颤哪?”

“可能是风来时有点冷吧。”红叶离手,君潋睁开了眼睛,“毕竟秋深露重。”

兰王便解开了自己的鹤氅,披在他肩:“穿暖和点,咱们还要往上爬呢。”

见君潋立时便苦了脸,他不由笑了:“怎么还是那么懒呀,重阳登高也要偷懒么?”

“我腿才刚好啊。”

“别拿这个当借口,顾大夫可早就跟我说过了:你的腿就是越锻炼才越好得完全呢。”兰王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然而君潋已看进了他眸:“谁是‘顾大夫’啊,王爷?”

兰王竟也不讶异那眸光澄澈,只道:“你都知道了?”

君潋点头,皱了眉:“你可知道私放死囚是死罪?”

“我当然知道。”兰王回答,“但潋,你放心,我既敢做,那就一定是留了退路的。”

“什么退路?”

“能是什么?不外乎等他给你治好了腿,就把他再送回牢里呗。”

君潋望着他,一瞬间那面目模糊,竟是谁年轻明澈的眸光在闪闪发亮?心中一紧,他忙别开了眼:“若是到秋决之日,他仍没治好我,你又待怎办?”

兰王揽过他肩,吐露四字:“李代桃僵。”

预料中的答案,却还是身体一震,君潋脱开他怀抱,踏上上山的石阶,阶上零落着点点霜红,石缝里摇曳着几茎衰草,教他不禁紧了紧身上的鹤氅——何以御秋凉?

冰凉的手指却忽被人握紧,暖流涌动直冲心房——矛盾的,哀痛的,却更相濡以沫的,逃不掉,脱不开——罢了罢了,不早就决定豁出去了?可为什么,真正直面相对一切时,还是会这样心伤?

“他兴许是傻,可有人比他更傻吧?”兰王轻笑,“他是为他那人甘心受死,你为何不肯成全他?”

“那个人不值得。”

“这不是你认为的,得看他怎想。”兰王顺手摘下片叶子,“一叶障目,不知天下之秋,说的就是‘情’字吧。我可不认为他会如你所愿的去翻供。”

“那就算了,我已尽人事。”

“算了?这回那私纵死囚的人可就成了你啦!”兰王停下脚步。

君潋避开他的注目,淡然一笑:“是你是我,又有多大区别?至多是到最后都走那一步罢了——你那四字,我虽不赞成,但到万不得已之时,君潋也非善男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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