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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2007年。
清晨的大雾还没散尽,程松岩就带着小沈再次来到王相佑家,上次来得匆忙,没细打量,这次一看,才发现这筒子楼已破败不堪,外墙因邻居家着过火,被熏得一大片漆黑。屋子里,墙皮掉了一大片,窗户外面糊了层塑料布,可还有小风往里灌。炉子烧的暖气,也不太热乎,王相佑母亲盖着床棉被,窝在炕上,时不时地咳嗽一阵。
程松岩询问她:“王相佑这几天回来过没有?”
王相佑母亲满脸疑惑,小心翼翼地说:“咋啦,他又犯事了?”
程松岩想起昨天来采血,怕打草惊蛇,只说了是采集居民信息。现在不能再瞒了,他点了点头。
王相佑母亲声音颤抖,说:“啥事啊?”
“还在调查中,希望您能配合。”
“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家孩子刚放出来两个多月,不会再犯事的。”
“您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没准就能帮您儿子洗清嫌疑。”
“好好,我一定配合调查。”她从炕上爬起来,“我给二位倒点水。”
小沈说:“不麻烦了,您就快点告诉我们,王相佑这几天回来过吗?”
“上星期回来过,要了五百块钱,就走了。”
程松岩问:“他有手机吗?”
王相佑母亲摇了摇头:“没有。”
“那您知道他不在家里时住哪儿吗?”
“他刚出来时,找了个工作,当保安,那地方供吃供住。干了半个来月,不干了,说人家总欺负他。之后就说要自己出去租房子住,我不同意,说‘你爸早早地就走了,你弟弟跑去南方了,说是做生意,也一走好几年都没个信,现在就剩咱娘俩相依为命了’。他死活不同意,又哭又闹的,挺大个人了,像个小孩似的在地上打滚。我就给了他点钱,后来住哪儿了他也没告诉我。”
“那前几天他回来,又要钱,有说干啥用吗?”
“还能干啥,吃饭呗,整天啥也不干。唉,可能也是在里面待久了,乍一出来不适应吧,想想我这儿子也挺可怜的……”她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小沈看不惯王相佑母亲这一出,说:“他有什么可怜的?当年强奸,现在一出来又犯罪,我看就是你没教育好!”
“对,对,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教育好孩子,我该死……”
程松岩瞪了小沈一眼,然后接着问:“您刚才说王相佑当过半个月保安,是在哪儿啊?”
“是在煤电公司……”话没说利索,她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程松岩看她咳嗽得厉害,就问:“阿姨,您这咳嗽是老毛病了吧?”
“啥老毛病啊,都是干活落下的病根子。我以前在煤矿干下井的活,时间长了,这肺就出毛病了,干活使不上劲。老板还行,人好,把我辞退了,还给了我点钱。”
程松岩瞅着老太太也挺可怜的,心里挺不是滋味,便点了点头说:“那您好好在家歇着,王相佑要是回来了,或是联系您了,您就给我打电话。”
程松岩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小沈走了。
出了门,小沈说:“就这么走了?这老太太的话能信吗?”
“话倒是可信,但也得派两个人在这儿盯着。”
“是,这老太太瞅着就是会帮着儿子逃命的人。”
“当妈的应该都这样吧,所以劝自己孩子自首的才能被称作深明大义。”
“这话有道理。”
“行,那你先在这儿蹲着吧,等叫来了人再换班。”程松岩说完,自己开车要走。
“去哪儿?”小沈问。
“去煤电公司。”
煤电公司在城西,程松岩去过,张桂琴的弟弟张桂斌就是在那儿当保安。程松岩赶到那里,却得知张桂斌今天休假。他和保安科科长打听王相佑,科长说确实有这么个人,但试用期没过就被开除了。
程松岩问:“那保安科里,有谁和他比较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