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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当晚,宫浩陪着丁唯珺回到了酒店,酒店的暖气修好了,屋内又热腾腾的。
两个人躺在**,宫浩从身后环住丁唯珺,闻着她头发上的香气,他下巴上的胡楂,扎得丁唯珺脖子痒痒得一个劲地往回缩。
两人嬉笑了一阵,宫浩说:“我能问你个事吗?”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问什么。”
“那你说来听听。”
“你是不是想问,我都知道了你不是救我弟弟的人,我为什么还和你在一起?”
“是的,但我现在又突然觉得不用问了,肯定是我的个人魅力征服了你。”
“这么自信吗?那是谁跟个怨妇似的给我发信息说:‘如果我不是救你弟弟的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我那就是一时emo[1]了。”
“你一个五大三粗的警察,心思还挺细腻的。”
“也不知道最近咋啦,我特别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
丁唯珺翻过身,盯着宫浩看,然后突然很认真地说:“我不否认,对你的感觉的变化是从知道你救了我弟弟开始的,但后来和你接触越久,就越喜欢你这个人本身,但具体喜欢什么我也搞不清,就是那种想和你待在一起,和你在一起时很有安全感,还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有时自己待着,想到你都会忍不住笑出来。”
“哦,我知道了,我就是个笑话。”
“不是,你是一个我从未想过会遇上的好男人。”
“我不算好男人,还害你为了我违背了自己的职业道德,你本来可以写出王相佑案子的真相的。”
丁唯珺想了想说:“真相是很重要,但一部分的真相是允许被掩盖的。”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做记者头几年,觉得这职业是有使命感的,挖掘真相最重要。但后来慢慢发现,新闻早已进入了后真相时代,就是在真相中加入诸多个人情感来完成情绪的驱动,真相就被放在了越来越低的位置。简单点说,真相很重要,但精彩的具备爆款文潜质的真相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在王相佑的故事里,小福尔摩斯要比悲苦老爸救女儿,更能抓人眼球。再说了,这件事前些年就被你们的局长盖棺论定了,我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写什么都是瞎写,还容易触碰红线。”
“谢谢你安慰我,你说的可能有道理,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你是为了我,或者是为了我老舅和可可,因为心软做了一件好事。”
“是因为我心软,就更值得喜欢吗?”
“不是,是因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在你心里的分量就更重了一些。”
“够了,恶心,你现在就是个恋爱脑。”
“不会吧?这就恋爱脑了?我觉得自己挺理智啊。”
“好,那我问你,你一开始既然怕我写,那为什么又要告诉我真相呢?”
“是你逼的啊,你还拍到了照片,我虽然相信我老舅不会和王相佑弟弟勾结在一起,但如果你真把照片发出来了,万一引起了舆论,说都说不清了。”
“不对吧,那你给我发那条信息是什么意思?你来的路上就没想过要告诉我?”
宫浩突然翻了个身,背对着丁唯珺。
丁唯珺说:“咋啦?又emo啦?”
宫浩不回答,片刻后喃喃地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时候,就是突然想和一个人坦诚相见,一点都不想再欺骗她,哪怕是心里最深层的秘密,都想告诉她。”
丁唯珺盯着宫浩的后背,那里有脊梁清晰的凸起,如一生的山路,起伏不定。她这些年独身一人,寄居在这汹涌的世界里,他人对自己体面客气,点到为止,自己也对他人处处防备,避免交浅言深。而在这深冬寒月,久违的故乡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来,把一腔的热诚,如炉火般倒灌过来,她被热得红了眼眶。
她想回报一些坦诚,或是说些话温柔这长夜,却又忍不住笑意爬上心头,支起胳膊,拍了拍宫浩的脸颊,说:“看你这样的,还说自己不是恋爱脑?”
宫浩难得有了些大男孩的羞涩,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丁唯珺也钻了进去。
第二天,王相佑弟弟派人把丁唯珺的笔记本送到了刑警队,宫浩正好在那儿,下班时就顺道给丁唯珺送到了酒店。他一进门,就见丁唯珺的行李箱摊在地上,又是要离开的预兆。丁唯珺接过笔记本,翻了翻,就放在了桌子上,继续收拾东西。
宫浩问:“机票订了吗?”
“准备和你商量呢,你觉得我明天是上午走还是下午走?”
“没啥急事就晚上走吧。”
丁唯珺走过来拉住他的手说:“你不舍得我啊?想和我多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