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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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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嗤笑一声,说:“他妈的,弄得好像咱们是一伙的。”

程松岩看了看王相佑,没有再说话。他此刻内心复杂又煎熬,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希望王相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若是假的,虚惊胡闹一场,日子照常过;若是真的,曾经的一切都被推翻,自己抓错了人,破错了案,还冤死了一条人命。而自己也因这错误,让王相佑这个穷凶极恶的凶手,逃脱了死刑,张桂琴以及所有被害孩子的家长的仇恨,都永远得不到释放。他走出审讯室的那一刻,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个耳光。

老孙跟在他身后,像看透他心思般,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笑了笑,想说“看这事弄得”。老孙却没等他开口,递给他一根烟说:“抽一根缓缓神,咱俩一起去抓那个配钥匙的。”

程松岩接过烟说:“带上枪吧,以防他狗急跳墙又亮刀子。”

老孙说:“行,对付这套号的,就得加点小心。”

小沈跑过来说:“程队,刚才你让我找的耳环找到了,我顺便还查了一下那个配钥匙的,叫丛文理,五十三岁,以前是机修厂的,1999年下岗,老婆也是那年去世的,没儿没女,这些年也一直没找对象,就一个人过。”

程松岩接过资料看了看,合上又还给小沈,冲老孙说:“走吧,去抓人吧。”

老孙烟刚点着,说:“别着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程松岩想想也是,确实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了,他把头转向窗外,又一轮日头要坠落了,没啥新意,日子都是在这重复中过去的。

去抓捕丛文理时,天刚擦黑,小沈把警车停在离配钥匙的店还有几十米的路口,程松岩和老孙下车,让小沈在车里等着,车别熄火,万一人跑了好追。

程松岩和老孙到了配钥匙的店门前,却见门窗漆黑,门上挂着一把锁。程松岩想了想,今天周末,难道他又去跳舞了?他把这情况和老孙说了下,老孙说:“这人还挺他妈有闲情。”程松岩决定还是去那舞厅看看。

两人刚要离开,老孙看到隔壁卖烤地瓜的大妈,那地瓜焦了皮的香味一个劲往他鼻子里飘,他问程松岩饿不饿,程松岩也闻到了那烤地瓜的香味,就算不饿也能吃两口。

两人靠过去,一人拿了一个,称了称,站在旁边扒着皮吃。程松岩吃了一口,嘴巴烫得合不上。

大妈看得呵呵直笑,说:“我咋看你眼熟呢?”

程松岩说:“我看你也眼熟。”

“我之前在这儿擦鞋,夏天生意不好,就改卖烤地瓜了。”

“哦,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和你打听过人。”程松岩指了指配钥匙的店。

“妈呀,我也想起来了,警察同志啊。”

“既然认出来了,那我再和您打听打听,他今天是又去跳舞了吗?”

“跳啥舞啊,你没看到门前贴着房屋出租出售吗?人家都出国了。”

程松岩一愣:“出国?出哪个国了?”

“听说好像是去俄罗斯打工了,给老毛子[1]种菜,还不少挣呢,一年能赚五六万,比在这儿配钥匙强。”

老孙没住嘴地吃,问:“啥时候走的啊?”

“走了有小半年了吧,好像刚过完年没多长时间就走了。”

程松岩问:“那他和你说了吗?为啥突然就出国打工了?”

“说了,他过年前点背让人给捅了,年后伤是养好了,但人没精神了,说干啥都觉得没意思,还总做噩梦,走夜路后背发凉,整个人都苶了。找过跳大神的,说有鬼跟着他,他不知咋的就信了,也觉得被捅是遭了报应。”大妈给炉子上的地瓜翻了翻面,“我觉得都是扯淡,人啊,走背运的时候就爱瞎想,反正后来他看到招工的,就寻思,正好也没出过国,就当出去转转了,说去了国外,鬼就跟不上他了。我寻思,咋的?鬼出国还要护照啊?”

老孙笑了笑,程松岩算着时间,他是年后走的,那时王相佑刚被抓,他走的原因恐怕是怕王相佑把自己抖搂出来,所以赶紧逃了。

老孙问大妈:“那他说啥时候回来了吗?”

“没说啊,我自个儿琢磨,种菜这玩意儿的话,再怎么秋天也都收完了,那时不回来还在那儿待着干啥?我听说俄罗斯死啦冷的,比咱这儿都冷,是吗?”

程松岩说:“是,比咱们这儿冷多了。”

“哎呀,那他这回是选错了,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多没劲啊。”

程松岩和老孙都没再说话,把手里的地瓜吃完,擦了擦手,对看一眼,又走回那配钥匙的店,趴在窗户上往里面看了看,程松岩回身在路边踅摸了一块石头,啪的一声把玻璃砸烂。老孙把破了的玻璃边缘掰了掰,手伸进去打开了窗户,两人前后脚跳了进去。

程松岩打开灯,扫了一圈,屋里还是原来的摆设,他照着王相佑的说法,蹲下身去拉开桌子下的柜子,在一堆破烂里,还真有个小匣子,他缓缓地把那匣子打开,里面却空空如也。

老孙也蹲下来看,接过那匣子打量了一下,说:“王相佑这家伙说谎,那个耳环没准就是他自己的。”

“不一定,丛文理离开的时间点和王相佑被捕的时间太吻合,我觉得这不会是巧合。”

“那这匣子怎么解释?丛文理把里面的东西处理掉了?可不是已经当纪念品留这么多年了吗?”

“被人发现了,再留着就太危险了。”程松岩想了想说,“如果真被处理掉了,只凭着一副耳环我们可能没办法给他定罪。”

“那接下来该咋整?你还想继续查吗?”

程松岩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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