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3页)
丁唯珺说:“你还真有一套。”
可可得意地弄了弄头发,说:“恃宠而骄罢了,老男人最好对付了。”
“你爸就不太好对付。”
“他可能不服老吧。”
丁唯珺就笑了,看时间也到中午了,说:“可可,你饿不饿?我请你吃中饭吧。”
“好啊好啊,我想吃比萨,最近新开了一家店,可好吃了。”
“那还等啥呢,走吧。”
两人就挎着胳膊离开了刑警队。
比萨店里,可可边吃比萨边给沈队长打电话,可是却一直无法接通。可可气得把比萨狠狠咬了一大口,说:“这个老男人真是太狡猾了。”
丁唯珺看着可可觉得好笑,但也因这些人对王相佑这件事的讳莫如深,反而被激起了更大的好奇心。
可可又一次拨打电话失败后,把手里的比萨一扔,喝了一大口可乐,说:“真是把我都气饱了。”
“算了,你也别生气了,可能沈队长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不行,你请我吃了东西,我必须得帮你。”可可眼珠子转了转,说,“我觉得还有一个人可能会知道这件事。”
“谁?”
可可神秘兮兮地说:“我桂琴阿姨。”
“你为什么觉得她会知道?”
“这还不简单吗?她女儿被王相佑杀了,她能不关心这事?她可是我的后妈,我爸的二婚老婆,我爸糊弄你和我哥能糊弄过去,可老婆这玩意儿哪能是那么好糊弄的?”
丁唯珺想了想说:“你说的有道理。”
“她这几天出去旅游了,等回来了,我组个鸿门宴,让你问个清楚。”
“为了我的事,你真是费心了。”
“丁姐,你这人就是太客气了,是不是在南方待久了,都受不了咱家乡人的热心肠了?可我这人也不是对谁都这样,我以前一直都秉持着年轻人的原则,就是我不给你添麻烦你也别给我添麻烦,但谁叫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呢,那咱们就有可能成为一家人,那都是一家人了,客气啥啊!”
丁唯珺被这话绕来绕去,最后也绕明白了,心里却又绕到了另一件事上,她喝了口水,说:“可可,桂琴阿姨是你后妈,那你的亲妈呢?”
“我还没满周岁呢,我亲妈就去世了。”
“是生病去世了吗?”
可可摇了摇头。“是被人抢劫打死了。”她拍了拍后脑勺说,“一刨锛打在这里了。”
丁唯珺听得心一揪。
可可亮出手腕上的手链,说:“我妈直到死,手里都紧紧攥着这个,这是她买给我的周岁礼物。”
丁唯珺看着那手链,上面有个小老虎吊坠,摇摇晃晃。
可可说:“我听我爸说,发现我妈尸体的时候,看到她脖子上的金项链不见了,开始以为是被罪犯抢走了,后来才知道,我妈是把那项链熔了,给我做成了这个手链。我爸每次讲到这事都哭,说那时他俩工资都不高,那项链也是结婚时咬咬牙才买的,我妈可喜欢了。”可可说到这里,眼眶也有些泛红了,丁唯珺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传递些安慰。
可可说:“可是,丁姐,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就是我每次想起这事,都会想着,如果我妈当时能乖乖地把手链交给罪犯,没准就不会死了。虽然我爸告诉我,那罪犯的手法都是先打倒人再抢东西的,但我心里就是忍不住会这么想,就是那种,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不想让这个手链留着,我想让我妈活过来。”
可可眼泪落了下来,丁唯珺看着心痛,递了张纸巾给她,说:“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件事的。”
“丁姐,没事的,我这人也是情绪化,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可可擦了擦眼泪,又用纸巾擦了擦鼻子,说,“我有时也觉得自己挺奇怪的,明明只在照片里见过我妈,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忆,按理说应该是没啥感情的。可血缘这东西就是很奇妙,它就是特别不讲道理,让你和没见过的人有了扯不断的牵绊。”
丁唯珺认真地点了点头,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可可起身去洗手间了,她也起身去结账。
那时一缕午后的光落在收银台前,落在她的脖颈后面,微微地发着热,暖暖的,就如某个遥远的、久违的亲人,和你笑着打了声招呼,让你很舒服,也很惆怅。
这惆怅的情绪一直延续了很久,丁唯珺坐在酒店的房间里,靠着椅背近似发呆地挨到了夜晚。华灯又初上,家家窗子亮起,或是有人等,或是有饭菜香,她低头看岁月,偏偏自己总是孑然一身,囫囵地又升起些悲凉的情绪,翻出根烟来,却又怎么都找不到火。
还好宫浩及时赶到,给她把火带来,烟点着,小小的火种,把悲凉烤热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