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姐你不是海王(第1页)
【(得意笑)】
从她发送过来的表情包,能够看出她成功办成了这件事,使她相当有成就感。
似乎在他这种普通人眼里很日常一般的小事情,在她眼里都相当新奇有趣。
看着这边也已经开播,还有人成。。。
暴雨过后第七天,阿木在广播站后院挖出一个锈蚀的金属箱。箱盖上刻着模糊的藏文与汉文双语铭文:“声之根,心之井。”他用羊皮袄擦去泥水,撬开卡死的锁扣,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陈年纸张的气息扑面而来。箱内整齐码放着十二卷录音带,每卷标签皆以手写编号:**L-002至L-013**,内容涵盖牧区不同年代的声音切片??雪夜转场的牛铃、喇嘛诵经前的三次清嗓、孩子第一次喊“阿妈”时破音的哭腔、老人临终前含糊念叨的祷词……最底下压着一本泛黄笔记本,扉页写着:“耳朵驿站?第一代采集员手记”。
他翻到最新一页,字迹已干涸多年,却仍能辨认出最后一行记录的时间:**2003年冬,大雪封山第日。今日未能传出‘初啼’,恐信号中断。若有人见此箱,请续传。声不断,人不散。??桑杰**
阿木怔住。桑杰是他父亲的名字。
他从未听母亲提起过父亲曾是广播员。记忆里那个沉默酗酒的男人,在离家前夜摔碎了收音机,骂了一句“全是废话”。原来他曾跋涉于风雪中,只为把一声啼哭送进电波;他曾跪在冻土上修理天线,只为让临终老人的最后一句话被听见。而这一切,都被冠以“耳朵驿站”的名字,埋藏在时间深处,等待某个雨停的清晨被人掘出。
他抱着箱子回到屋内,婴儿正趴在毛毯上咿呀学语。阿木将**L-002**插入播放器,按下播放键。一段沙哑的男声缓缓流出:
>“今天是个好日子。东边草场的达瓦家生了个丫头,八斤二两,响亮得很。她阿妈说,这声音能把狼吓跑。我录下了她第一声哭……你们听,像不像风吹过鹰笛?”
声音戛然而止,接着是一阵剧烈咳嗽,再之后是自言自语般的低语:
>“他们说我在做无用功。可我觉得,这些声音不该烂在肚子里。总有一天,会有人想听。”
阿木闭上眼,仿佛看见年轻时的父亲背着录音机穿行于雪原,怀里揣着热奶茶保温,只为赶在婴儿啼哭尚未冷却时录下那最初的生命震颤。他忽然明白,“全民倾听计划”并非凭空诞生??它早就在这片土地上流淌了二十年,只是换了一种形式重新苏醒。
他连夜修复老旧设备,将十二卷磁带数字化上传至“耳朵驿站”云端,并附注说明:“L系列原始档案补全,建议设为永久典藏。”系统自动推送至所有协作节点。贵阳的小雅正在家中复习功课,手机弹出通知时,她正盯着作文题《我想对你说》发呆。她点开**L-007**,听到一个五岁男孩结巴地说:“阿……阿爸,你走那天,我没敢抱你。我现在……现在每天晚上都抱枕头。”
她的眼泪无声滑落。
当晚,她写下人生第一封信,寄往“耳朵驿站”匿名信箱:
>“我不知道该叫你爸爸还是叔叔。但我想告诉你,那天你在湖边喊儿子的名字时,我也听见了。我妈妈三年前跳楼,我没来得及说再见。现在我每天早上都会对着镜子说‘早安’,假装她在听。你说得对,提问本身被听见,就已经不是孤单了。”
信件被林素选中,列入“倾听者回音计划”。她邀请小雅参与录制一期特别节目:《未完成的对话》。录制现场没有观众,只有一盏暖光台灯和一支老式麦克风。小雅坐在椅子上,手指绞紧衣角,足足五分钟没能开口。导播示意可以暂停,她却摇头,深吸一口气,终于轻声说:
>“妈,我不是不想吃饭。我只是怕吃完,你就真的不在了。我以为只要我不长大,你就会回来……对不起,我没勇气告诉你。”
录音结束那一刻,她整个人瘫软下来,却被一股奇异的轻松托住。像是背了十年的石头,终于轻轻落地。
这一期音频上线后七小时,点击量突破五十万。评论区涌进无数相似的故事:“我爸车祸前最后一条语音是问我作业写完没,我一直不敢听。”“我奶奶走之前握着我的手比划‘钥匙在米缸’,我以为她说胡话,后来才发现她攒了一辈子的存折都在那儿。”“我女朋友分手那天说‘你从来不懂我在怕什么’,我当时笑了,现在才懂那是求救。”
李念看到这些留言时,正坐在办公室整理东北林场老人的后续报告。那位名叫柱子的父亲,自那日在冰面听到两声闷响后,连续三天拒绝进食。村民以为他崩溃了,直到第四天清晨发现他在湖边搭起一座简易祭台,上面摆着韭菜饺子、一双新棉鞋和那盘循环十年的磁带。他对着冰层说了整整两个小时的话,然后平静地回家,睡了整整十六个小时。
醒来后,他对邻居说:“我儿走了,但他听见了。这就够了。”
李念将这段文字录入案例库,命名为“迟来的告别”。她知道,这不是心理学意义上的治愈,而是一种更原始的情感完成??如同种子落入土壤,不必开花,也要完成向下扎根的过程。
就在这时,她的电脑弹出一条紧急警报:**“声音镜像”系统检测到异常集群情绪波动,贵阳某中学出现集体性沉默事件。**
她立即连线贵阳协作中心。值班教师证实,阳光中学初二(三)班近两周课堂参与度骤降,学生普遍低头、少语,多人出现睡眠障碍记录。心理老师尝试介入,却发现孩子们不愿倾诉,甚至对“倾听”二字表现出明显抵触。
“他们说,‘说得再多也没用,反正没人真听’。”教师无奈道。
李念皱眉。这正是她最担心的反噬??当倾听成为制度化流程,反而可能催生新的压抑:孩子们开始怀疑,每一次表达是否都被记录、分析、归档?他们的痛苦会不会变成别人眼中的数据样本?
她决定亲自前往。
抵达学校那天,天空阴沉。她避开校方安排的会议室,径直走向教学楼走廊。透过玻璃窗,她看见陈默坐在教室后排,正低头涂改一张纸。走近才看清,那是一幅炭笔画:一群孩子站在深渊边缘,脚下是无数漂浮的耳朵,有的长着眼睛,有的带着牙齿,全都朝上张开,仿佛等待投喂。
她轻轻敲了敲窗户。陈默抬头,眼神警惕。
“你在画什么?”她问。
“我们在被吃掉。”他说,“以前我们说话是因为想说,现在我们说话是因为要被‘听见’。老师让我们每天写心情日记,家长要看评分;同学分享秘密,第二天就成了段子流传。连做梦都说梦话,生怕漏掉什么重要情绪。”
李念沉默良久。
“所以你们选择沉默?”
“不是选择。”他摇头,“是窒息。就像有人整天对你喊‘呼吸!快呼吸!’,到最后你反而不会喘气了。”
这句话像刀割过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