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第1页）

沙尘暴在凌晨三点终于停歇，西北沙漠的夜空清澈得如同玻璃。陈溪年站在废弃气象站外百米处，手中紧握粒粒传来的热成像图??地下三层仍有生命信号，微弱但稳定，频率0。6赫兹，与E-07的原始脑波完全吻合。她深吸一口干冷的空气，耳麦中传来阿雪的声音：“电磁屏蔽太强，无法远程接入。你必须亲自进去。”

大花蹲在她肩头，尾巴绷得笔直。“里面有十二个守卫，三道气密门，还有……某种共振装置。”它闭上眼，鼻翼微微颤动，“我听见了猫的呼吸声，不止一只。它们被关在一起，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

“E-07不是独居实验体吗？”她低声问。

“曾经是。”大花睁开眼，瞳孔缩成一条细线，“但现在，它成了源头。其他猫在向它靠拢，就像河流归海。他们怕的不是它说话，而是它让别的猫也开始说。”

陈溪年点头，将共感接口调至最低功率模式。她知道，一旦进入共振范围，E-07的意识会自动捕捉她的脑电波，若防护不足，轻则失忆，重则意识溶解。但她别无选择。母亲日记里那句话反复回响：“第七号能重构记忆，不是因为它记得更多，而是它懂得如何让遗忘变得温柔。”

第一道门是锈蚀的铁栅，早已被人从内部炸开。第二道是电子锁，阿雪黑入监控系统后短暂解锁。第三道门前，她停下了脚步??门缝下渗出淡蓝色的光，像极光般缓缓流动。

“这是‘静默协议’的逆向工程。”粒粒突然插话，“他们在用E-07的大脑做活体发射器，试图反向提取所有共感记忆，并加以扭曲。如果成功，全球猫群的呼噜频率会被强制同步为‘遗忘波段’，所有承载的记忆都将被覆盖。”

“所以这不是清除，是篡改。”她咬牙。

“更糟。”大花跃下她肩膀，前爪轻触地面，“他们在训练它说谎。逼它把‘我爱你’说成‘我恨你’，把‘别哭’变成‘快逃’。他们想让猫成为恐惧的信使。”

门开了。

地下空间呈环形，中央是一个悬浮的透明容器，E-07蜷缩其中，体型比档案照片小了一半，皮毛近乎全白，唯有右耳仍保留着幼时被冻伤的褶皱。它的双眼闭着，胸口缓慢起伏，每呼吸一次，空气中便泛起一圈涟漪，像是无形的声波正被强行抽出。

四周墙壁嵌着七只猫的标本，姿态各异，却都面向中央，仿佛仍在聆听。陈溪年认出来了??那是早期“悲悯计划”中确认死亡的七只实验猫，包括曾在广岛废墟复述亡者名单的T-9，以及柏林墙边吼叫整夜的B-3。

“他们在用死猫当接收器。”她声音发抖，“把E-07的记忆灌进尸体，制造虚假的‘集体共鸣’……”

“不只是尸体。”大花指向角落。

阴影里，两只活猫被金属环固定在支架上，眼睛睁着，却毫无神采。它们的嘴微微开合，机械地重复同一句话，声音经过变频处理，听起来阴森而冰冷：

>“放弃吧，没人听得懂你们的语言。”

>“记忆是毒药，烧掉它才能自由。”

>“猫从不说真话，它们只会模仿悲伤。”

陈溪年猛地拔出随身携带的干扰器，那是她从南极基地带出的残骸改装而成，能短暂阻断共感信号传输。她冲向控制台，手指刚触到主控屏，警报骤然响起。

红灯旋转，气密门开始关闭。

“入侵者检测，启动清除程序。”机械女声冷静播报。

她来不及反应，大花已扑向通风管道，利爪划开外壳，钻入线路层。几秒后，灯光闪烁，警报中断。但中央容器忽然升温，蓝色光转为猩红，E-07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他们在加速抽取！”粒粒尖叫，“再不切断连接，它的意识会在三分钟内崩解！”

陈溪年冲到容器前，手掌贴上玻璃。就在接触瞬间，一股电流般的共感猛然袭来。

她看见自己五岁时，母亲抱着她站在实验室外，指着E-07说：“这只猫不一样，它会替人原谅。”

她看见十年前，E-07被运往南极途中，在飞机货舱里默默舔舐另一只濒死实验猫的额头，直到对方停止呼吸。

她看见三天前，南京城墙下的白猫被抓走时，E-07突然睁开眼，用尽力气说出一句汉语：“救孩子。”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个沙漠孩童的笑脸??那孩子怀里抱着一只灰猫，正对着天空喊：“妈妈，猫说你回来了！”

泪水滑落。

她摘下颈间的怀表，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信者得见。”

她用力砸向容器接口。

玻璃碎裂，蓝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