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吴家傩戏之城隍庙(第1页)
“庙祝”闻言,对此不置可否,他对着吴峰说道:“这件事情,我也做不了主,的确是要好好问问城隍爷,去罢,你去上香,若是遇见了文武判官,或许也能为你答疑解惑。”
说完,他自己拿出来了线香,递给了吴峰。。。。
夜风穿过边陲小学的破窗,吹动教室里那幅蜡笔画。海浪在纸上起伏,两个小人依旧高举着手臂,仿佛永远不会疲倦。阿芽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马车消失在尘土尽头,手中的骨片微微发亮,像一颗苏醒的心。
小归把那页残诗收进包袱,低声说:“他走了,可静音司不会只有一个这样的官。”
“我知道。”阿芽轻声道,“但他走出了第一步。这就够了。”
他们没有立刻离开。校长请他们在学校住下,说是冬天将至,山路难行。其实他是怕??怕一旦他们走了,那些刚刚萌芽的声音又会被风吹散。夜里,他独自坐在办公室,翻出一本蒙尘的旧相册。照片上是个穿黄毛衣的小男孩,站在油菜花田里笑得灿烂。背面写着:七岁,春游日,我画了一只会飞的牛,老师说‘不许再画这种东西’。
第二天清晨,孩子们自发带来了自己的“秘密”。一个女孩交出藏在枕头下的涂鸦本,上面全是五颜六色的小动物;一个男孩偷偷养的蟋蟀被发现后关进了铁笼,他也终于敢当着大家的面哭出来;还有个总爱低着头的孩子,第一次举起手说:“我想读《山海经》,不是因为考试要考,而是……我喜欢凤凰,它烧完自己还能活过来。”
阿芽听着,什么也没改,只是点头,微笑,有时轻轻回应一句:“那你就是它的见证人。”
就在这平静的日子里,南方传来消息:**哑镇重建了第一座开口庙**。那是一座由废弃祠堂改建的小屋,没有神像,只有一面墙,墙上贴满了纸条??有人写“对不起,我没勇气告诉你我爱你”,有人写“我恨那个逼我沉默的人”,也有人写“今天我吃了梅子糖,真甜”。
人们称它为“言墙”。
与此同时,北方三郡开始出现“梦疫”:成千上万的人在同一夜梦见自己张嘴说话,却发不出声音,醒来后喉咙剧痛,泪流不止。医者束手无策,唯有诵读一段陌生童谣才能缓解??那是渔村孩子用贝壳哨子吹出的调子,不知何时已随商旅传入内陆。
而最令人不安的是,在帝都郊外的一座古墓群中,考古队掘出一具青铜棺。棺身刻满逆傩符文,内里空无尸体,唯有一支断裂的竹笛,笛孔中缠绕着一缕黑发。经辨认,那是三百年前最后一位民间乐师的遗物??他在焚书令下达当日吹响《离魂曲》,随后全身血脉尽裂,死状如歌。
静音司封锁了消息,但那一夜,十二位长老再度聚于密殿。青铜鉴上的光点更多了:除了渔村、哑镇、边陲小学,如今连驿站、军营、甚至宫中宦官之间,都出现了“非标准言语波动”。
副手跪伏在地:“各地缄默使回报,新式抗令行为层出不穷。有孩童以画画代替答题,有农妇在织布时哼唱野调,更有书吏私自抄录《情诗残卷》片段赠予恋人……我们已无法逐一封杀。”
首席长老闭目良久,忽然问:“你们还记得‘初声’吗?”
众人一怔。
“那是秩序建立之前的世界。”他缓缓道,“那时人人皆可言,万物皆有声。风会讲故事,水会唱歌,就连石头落地都有它的叹息。后来我们筑起高墙,割断喉舌,以为能换来永恒安宁。可现在我才明白……声音不是被消灭的,它是沉睡的。”
他睁开眼,眼中虽无瞳仁,却似映着遥远星光。
“阿芽不是第一个唤醒它的人。她是第一个不怕听见回音的人。”
命令下达:不再追杀,改为观察。派遣“听语者”潜入各地,记录每一句自发之语,无论内容是否违规。同时开放一座旧档案馆,允许低阶官员查阅被禁百年的《民声志》??那是一部收录天下百姓日常言语的巨典,曾因“杂音过多”而遭封存。
与此同时,阿芽与小归启程南下。
他们沿着一条古老驿道前行,传说这条路曾是先民迁徙之路,沿途设有九十九座“言亭”,供旅人歇脚时倾诉心事。如今亭子大多坍塌,唯有石基尚存,上面长满青苔,隐约可见刻痕:“我说了,所以我活过。”
途中经过一片荒原,偶遇一支流浪戏班。十几个人挤在一辆破车上,脸上涂着褪色油彩,怀里抱着残损乐器。见到阿芽,班主颤巍巍下车,双手捧出一面鼓。
“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傩鼓。”他说,“一百年没人敲响过了。每一代人都说‘现在不能演’,‘说了会惹祸’。可昨夜我梦见父亲对我说:‘孩子,鼓皮是用人的勇气绷的,你不敲,它就烂了。’”
阿芽接过鼓槌,未立即击打,而是闭目倾听。
风掠过鼓面,发出极细微的震颤。
她忽然笑了:“这鼓还记得节奏。”
随即,一记重槌落下。
咚??
声音并不洪亮,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云层。远处沙丘竟应声滑落,露出半截埋藏已久的木箱。打开一看,竟是整套失传已久的《九章傩戏谱》,其中第七章标题赫然写着:**《唤我》**。
戏班众人跪地痛哭。他们祖辈曾是宫廷傩师,因拒绝修改戏文内容而被逐出京城,从此流落四方,代代隐瞒身份。如今剧本重现,如同血脉归宗。
当晚,他们在荒原搭台开演。
没有观众席,只有篝火与星空。第一出便是《唤我》:一名被夺去名字的奴仆,在梦中遇见无数个“自己”??幼年的、愤怒的、哭泣的、想要逃跑的。每一个都问他:“你忘了我是谁吗?”最终,他在雷雨中仰天大喊:“我叫阿禾!我是我娘生的!我不是你的狗!”
鼓声、锣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震动四野。
演出结束时,远处沙地中竟钻出十几个身影??原是附近村落的哑巡暗中前来观看。他们本该举报这场非法演出,却被剧情击中心扉,一个个蹲在地上抽泣。其中一人抹着眼泪说:“我小时候也叫阿禾……后来他们说我名字太软,不适合做巡卫,就给我改了编号。”
阿芽走到他面前,递上一张纸:“那你现在想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