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炉中火道基圆满（第2页）

荒芜之地，开始呼吸。

而这仅仅是第二颗心种的觉醒。

消息沿着织网传递，快过光速。每一个感知到波动的耕者，无论身处何方，都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中的事。太空站里的研究员放下数据板，走向种植舱；深海农场的工人关闭自动化系统，亲手修剪藻类；极地哨所的老兵掏出珍藏多年的麦种，撒在加热板上；甚至那些早已放弃务农的城市居民，也开始在阳台摆盆、翻土、浇水??他们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心里某个角落突然空了，必须填点什么进去。

“我在。”有人轻声说。

“我也在。”另一个人接道。

话语如风，吹过千山万水。

守心人察觉到了这一切。她站在田头，望着玉苗不断延伸的光丝，眼中既有欣慰，也有沉重。织网越广，负担就越深。她能感觉到，每一条连接背后，都有一段漫长的故事、一场无声的挣扎、一次濒临放弃的瞬间。而现在，这些记忆全都在向她涌来，像潮水般拍打她的灵魂。

她不怕痛，只怕遗忘。

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

次日清晨，她取来那把青铜初耕之器，走到母壤之地中央，面向所有前来朝圣的人群。

“我不是神。”她说，“我只是第一个答应土地的人。”

众人沉默。

“现在，轮到你们了。”

她举起锄头，重重砸向地面。一声巨响，大地裂开，一道金绿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直贯云霄。紧接着，无数道光丝从玉苗体内射出，如雨般洒落四方，落入每个人的影子里。

那一刻，所有人都感到胸口一热，仿佛有什么东西种进了心脏。

那是**心种的投影**??尚未实体化，却已植入信念。只要他们仍愿弯腰耕作，终有一天，真正的种子会从血泪中诞生。

数日后，第一批响应者踏上旅程。

一位女科学家带着试管中的基因孢子前往小行星带，在真空环境下搭建浮空田圃；一名少年徒步穿越撒哈拉，沿途播撒抗旱草籽，哪怕明知多数无法存活；南极科考队员集体辞职，转而在冰层下建造生态穹顶，誓要让极地开出第一朵花……

他们不再追求产量、效率或奖项。

他们只为证明一件事：**耕，是一种选择，而非义务。**

而在银河边缘，一颗被称作“灰烬之星”的废弃殖民地迎来了百年来的第一场雨。雨水酸涩，腐蚀金属，却没能阻止一位独居老人在废墟中搭起简陋棚屋。他用捡来的塑料布遮住一小块土地，把最后半袋混合种子撒下去。夜里，他梦见自己年轻时在家乡插秧，河水清澈，蛙声阵阵。醒来时，发现棚外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提着纸灯笼的小女孩，对他点了点头。

第二天，他的田里长出了第一株绿苗。

与此同时，宇宙深处某座封闭生态舰内，一群世代生活在人工环境中的“纯智族”首次打开舱门，踏足外星土地。他们从未接触过泥土，动作笨拙，甚至不知如何握锄。但他们坚持学，一遍遍摔倒，一次次重来。终于，在第七个月，他们种下的第一批作物破土而出。全舰响起钟声??那是他们文明史上第一次为植物发芽举行庆典。

织网愈发密集，星光为之闪烁。

然而，就在希望蔓延之际，异变悄然发生。

某些星球上，心种虽已萌芽，却迟迟无法成长。玉苗停滞在半尺高，光丝黯淡，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压制。耕者们依旧劳作，可眼神渐渐麻木，动作机械化，口中念叨的不再是耕谣，而是冰冷的数据：“光照12小时，营养液pH值6。8，预期收获周期天。”

更可怕的是，一些地方出现了“伪耕者”??他们模仿仪式，修建庙宇供奉守心人雕像，焚烧种子作为祭品，宣称“虔诚即可获丰收”，却不曾真正弯腰松土、除草、引水。土地识得假心肠，于是拒绝回应，田野逐年退化。

守心人察觉到了危机。

那一夜，她再度梦见青禾。

女人站在一片枯萎的田野中央，衣袂飘动，神色哀伤。

“你看。”她抬手一挥，景象变幻：无数星球上的农田同步抽穗，金浪翻滚，壮观无比。可穗中无实，空壳随风飘散，落地即化为灰烬。

“当耕成为表演，土地便会收回馈赠。”青禾说，“意义的枯竭，始于忘记‘为何而耕’。”

“可我已经唤醒了他们！”守心人急切道，“我给了他们心种！”

“心种只能点燃初心。”青禾转身凝视她，“能否守护它，取决于他们自己。你不能替所有人记住痛苦，也不能替他们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