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新旧河伯庙(第2页)
所谓不破不立,这前后二者都是同理,武道肉身与练气一道在这样的锤链之下,都大受裨益,长进颇深。
至於神修一道的事,大概就是因为少年从来都很重视两位先生分別给他的那几本书,这一路上虽然走走停停,但从未有过懈怠,勤能补拙,多想多成。
如今距离当初离开那座凉州小镇时,也已经有將近一年了。
楚元宵每每回想起来,都会觉得有些不大真实,他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已经走过了普通人一辈子都未必走得完的山水路程,万里之行,坎坷波折,但也终究还是走过来了。
今日,楚元宵三人夜宿於一座水边河伯庙。
这座河伯庙,与当初他们一行离开礼官洲那座路边酒肆之后,曾落宿的那座映霞河边河伯庙有些相似,原本该端坐在其中的神灵,早已不知去了何处,也导致这河伯庙已经荒废良久,形容破败。
楚元宵还是跟当初一样,见山磕头遇庙烧香,所以准备露宿之前就先进了那庙中,朝那尊已经人去楼空的神灵泥胎恭敬行礼,也算是与主人家打个招呼。
三人之后便如当初一样,在庙门前生火取暖,开始休息。
楚元宵与余人两个也早就养成了习惯,各自负责前后半夜的守夜一事。
山色静謐,四野无人,楚元宵独自一人背对著篝火,坐在一块河边礁石上,用手中那把绣春,认真削著一柄三尺木剑。
余人前半夜虽不用守夜,但他同样也不一定是非得睡觉,睁眼见到少年一个人在那里低著头鬼鬼祟祟,就有些好奇。
“怎么突然想起来做这东西了?练刀还没练够?”
余人看到楚元宵做的事之后,突然就有些好笑,这傢伙这一路上走过来,几乎每天都將那把绣春提在手中,时时刻刻刀不离手,总在琢磨当初他学自敦煌城的那一招拖刀技,反反覆覆,不厌其烦。
他好像也没有想著要学一学其他新的刀招的意思,就总跟那一招刀法较劲,大概是有些熟能生巧的意思。
可今夜看来,这怕是练刀不过癮,就又要削一柄木剑,开始刀剑双行了?
楚元宵手上动作不停,听著余人的问话也不回头,平静道:“也不是想练剑,就是閒著没事打发时间,也算是看书看累了找点別的事情做。”
余人闻言笑了笑,同道这么久了,谁还不知道谁?
蒙眼年轻人魏臣,靠坐在篝火边的台阶上,对於少年两个的交谈好像並无反应,静静地不说话,应该是睡过去了。
余人转头悄悄看了眼魏臣,犹豫著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公子,这个魏兄…”
楚元宵手下削剑的动作还在继续,只是抽空看了眼余人,但並未说话。
余人是这一路上跟了楚元宵最久的一个,一眼就看懂了少年的眼神,两人之间的话题自然而然断在了此处。
长夜又恢復了寂静,唯有利刃削破木头的细微沙沙声,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不断在这座破神庙前的空地上迴响。
……
距离楚元宵三人留宿的那座河伯庙上游约百里处,有一座与那河伯庙有些相似的庙宇。
这庙里供奉的神灵金身乃是个女子样貌,而那位现身出来的神灵本尊,个子並不算很高,长相也不如何俊俏,唯有那一双丹凤眼颇为出彩,总能让人过目不忘。
另外,这河伯庙中除了这位担起神灵之位的河伯,还有一个年岁极高的老嫗,长相慈蔼,一直负责照顾那位河伯大人的衣食起居,以及指点她待人接物、护佑治下百姓。
河伯庙旁的这条河名为“紫荫”,从那河流发源之地开始,一路流经数百近千里,却基本都穿行在深山峡谷之中,故而河流两岸的百姓人家並不太多。
天下各地山水神灵,神位高低和本事大小,大多都是靠著山水惠泽百姓的人数多寡来决定的,这紫荫河两岸百姓稀少,勉强才过了万户,故而就只能有一位河伯坐镇。
那位头顶河伯神位的女子,因为治下百姓不多,香火稀少,所以很多事靠著她的神位阶品和神道本事,其实都做不太到。
两岸百姓虽没见过神灵,但大多也能试得出来这位河伯大人的神位本事不会太高,所以偶尔有些小病小灾,就会在河边点一炷香烧几张纸钱,祈求河伯大人保佑,但每每有大事的时候,却又都会去別处烧香磕头。
如此一来二去,女子河伯靠香火愿力而来的神道本事就一直都上不去,勉强算是维持住了神性,不至於直接掉出神阶沦落为孤魂野鬼。
今日,女子河伯一人坐在那紫荫河畔,背对著那间破败凋零的河伯庙,怔怔看著那不断流经庙门外,往下游流去的河水,愁容满面,唉声嘆气,念叨著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在此地安家已经有很久了,却总是只能窝在这间破庙里,连个出门远行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