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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酒肆卖刀(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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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掌柜从北边山道上回到酒肆的时候,酒肆外的四人已经团团围坐在了同一张酒桌边。

本来是给自己一番鼓劲打气之后,想要去跟掌柜的掰扯掰扯做生意门道的青衣帐房,被那位醉眼朦朧的白衣文士一声叫酒给打断,突然就有些不敢去了,搬完了酒,就开始愁眉苦脸坐在文士桌边唉声嘆气。

再等到那个文士自然而然倒了三碗酒给他灌进肚子,勾醒了肚子里的酒虫之后,他就乾脆已经忘了本来是要去做什么,只顾著与那白衣文士推杯换盏,逍遥天外了。

那本来趴在桌边各自抱著一碗油泼麵狼吞虎咽的楚元宵和余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莫名其妙和那两个读书人坐在了一桌的。

大概是因为那个青衣帐房愁肠百结,想要找个人诉苦,却发现那白衣文士只顾著喝酒,根本就不是个会聊天的,他环视一圈之后,就盯上了那两个低头扒饭的少年过路人。

余人是青衣小廝打扮,其实显露出来的面貌年岁不大,一样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模样。

所以,被喝酒喝得脸颊泛红的青衣帐房抢了两只面碗,然后直接放在那白衣酒桌上的时候,楚元宵和余人两个都有些愣怔,也有些无奈。

尤其是余人,自家公子还不知道那白衣文士是谁,可他知道啊!

如今要让他与那位本事高得看不到顶的大剑仙同桌而坐,那原本吃著还挺香的油泼麵,一转眼间都香不起来了,他只觉得味同嚼蜡,战战兢兢。

楚元宵倒还算好,虽然是换了个桌吃麵,有些不太自在,但他从小就知道粮食不能糟蹋,所以还是很快扒完了碗中的麵条,然后轻轻將碗放下,一双筷子整整齐齐担在碗口。

好客青衣眼见楚元宵吃完,笑眯眯適时將一只陶碗推到了少年面前,借著酒劲挤眉弄眼,是又惦记上了卖酒的事情。

“还未请教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要不要尝尝我家酒肆这瑶泉曲?与那白醪曲有异曲同工之妙嘞!”

楚元宵有些尷尬,实在是这帐房先生盛情难却,可他兜里寒酸,也没喝过酒,那碗推过来的酒水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坐在楚元宵对面忙著喝酒的白衣文士,抽空抬头看了眼一脸为难的少年人,又转头看了看青衣帐房那一脸的热切,恨不得马上就挣个百八十两酒钱入帐一样,於是就轻嗤一声,似笑非笑道:“杨先生,拿著我买的酒做买卖,你这光想著挣钱却不想钱,无本买卖是不是也太顺手了些?”

帐房先生转过头哀怨般看了眼文士,本以为是个酒逢知己千杯少的酒中好友,没想到竟然如此拆人台阶,你就不怕说话招恨没朋友?你以为你跟我家掌柜的一样好看又招人稀罕?

“李兄这话说得多见外,你我同桌饮酒、醉了抱头都多少回了,拿你一碗酒水借个献个佛怎么了?还跟我计较这个,这会儿又不是你说的咱俩都已经是拜把子的好兄弟了?”

“亲兄弟也得明算帐不是?用我的酒赚钱,我还用你在这里显摆?你要让人家记住你的酒好喝,你就得掏自己家的家底,要不然他下回想喝酒,只要找我就成了,还有你什么事?”

两人之间一番言语交锋,青衣帐房最后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不是因为他说不过这白衣,而是转头的功夫里,碰巧看见自家掌柜的从酒肆那边出来了,不过这一回她手里提著的倒不是菜刀,看样子好像是一盘下酒菜!

杨帐房有些发愣,好傢伙,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他都在这酒肆里当了多少年帐房了,以前什么时候见过自家掌柜还会做下酒菜?掌柜的燉肉煮麵酿酒都是一把好手,但的確是真没见过她还会做菜啊!

付掌柜大概是因为又做成了一笔买卖心情不错,所以端著那盘小菜来到几人桌边时,破天荒没有拉著脸,先是不著痕跡看了眼又开始自顾自倒酒喝的白衣文士,隨后转过头瞪了眼自家帐房,但好心情地没有再骂人,只是没好气睨了那汉子一眼。

杨帐房嘿嘿傻笑,你瞅瞅,我家掌柜的多好看?瞪人都瞪得这么风姿绰约!

楚元宵看了眼这对店家,心下瞭然也没多看,转过头时却发现自家伴当余人脸色不太对,面色有些发白,他递过去一个疑问眼神,但余人只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正当此时,那个已经早一步离开的蒙眼年轻人,一瘸一拐从那北边的路口走了回来,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他手中还拄著一把刀当盲杖,正是那个拽他离开的草鞋老人一开始背在背上的那一把。

刀型狭长如禾叶,带著刀鞘的刀尖处略微弯曲,正是苗刀的形制。

桌边几人回头看著那个摸摸索索来到近前的遮眼年轻人,都没有说话。

不过天生目疾的年轻人耳力很好,到了近前后就停下了脚步,拱手作揖乃是儒家之礼,“小生魏臣,龙池洲人士,今日流落此地归家艰难,特来此地乞求诸位搭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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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桌边的四人都没有开口,倒是那个专门过来送酒菜的付掌柜先翻了个白眼,叉著腰没好气道:“老娘就是个当壚卖酒的而已,又没有收过送你回家的酬金,再说礼官洲到龙池洲之间隔山又跨海的,老娘哪个有那个閒功夫送你回家?”

年轻人有些沉默,他大概猜得出来面前形势,有些话就不太好明说,这位女掌柜早在山路北侧二十里外时也跟他说过了,风雪楼接了单子要弄死绑了他的那个野修老人,但並没有说过要一併负责把他送回龙池洲。

所以风雪楼只做接到手里的买卖,但並不额外好心送他回家。

然后,她就直接把他扔到了半道上,一个人回来了。

要不是年轻人自幼目盲,练就了一副极好的耳力,而且也习惯了一路上记一记来路方向,运气也算不错,他真的都未必能再找回这间酒肆。

酒桌这边,白衣文士將碗中酒水一饮而尽,抬起头瞥了眼那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年轻人,隨后轻笑一声转过头看了眼那青衣帐房,“杨先生,这笔买卖其实可以做。”

青衣帐房一脸迷濛的看著白衣,自家掌柜都发话了,他哪里敢接什么买卖?再说了,送人去龙池洲,谁去?掌柜的不愿意,他一个帐房哪里做得了主?

白衣一笑,“我瞧著他这一身,也不像是个贫寒人家的子弟,你们若是没有空閒的话,其实可以先收留他,一日三餐也不了太多钱,以后有机会碰上要一路东行的人,就可以將他託付出去,等他回到龙池洲,再给你们送回饭钱不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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