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祸水东流(第2页)
所以,虽然海妖一脉那三位龙王,凭藉著某一封堪称逆天的阵图直接仿造了一轮血月,等於在金釵洲重现了当年的妖龙睁眼、撒豆成兵一事,但是比之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那四条偷偷摸摸出现在金釵洲的鬼市。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不是那四条鬼市做了太多的多余事,那轮被仿造的血月,救绝不会造出来那么大一个阵仗!
为防惨剧重现在其他八洲,中土聚议颁布严令,明发邸报通传天下,自即日起开始彻底围剿八洲陆地之上的所有妖邪鬼祟,由各地仙门负责所属辖下地界的镇妖一事,除恶务尽,以绝后患!
……
楚元宵听著余人带回来的消息,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不太好,原因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但是除此之外,楚元宵还隱隱觉得某件事好像有些眼熟。
当初在盐官镇时,春分夜的那一场大战,那位酆都鬼侯曾带著二十位金身武夫造访凉州,双方之间的阵前对弈,最终其实也是盐官镇这边输了半筹,但这还並不是此刻他想到的事情重点。
真正有意思的地方,是这两件事,都有个涉及到某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此刻看起来是有些值得玩味的。
彼时,那位墨大先生原本的谋算,是要以那座搭建在酆都的通幽大阵,將整个盐官镇从凉州地界上拔地而起,然后通过那座横亘在小镇上方的庞大镜面,直接送到酆都去。
当时那个危急的情况,被双目金瞳的楚元宵以整个盐官大阵为代价,用守阵四灵直接撞碎了那镜面,破掉了对面传送的机会,最终才以双方各退一步算作终结。
此刻,楚元宵听著余人说完了金釵洲陷落的消息,之所以觉得有些眼熟的地方在於,那三位妖族龙王能够仿造一轮血月,最开始的起手,好像也是因为一座阵法。
虽然这前后二者之间有所不同,起到的效果也不一样,但对面无论是酆都也好,四海龙宫也罢,每每都是用某座大阵来做成一件事,这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楚元宵只觉这一路走来,但凡涉及到天下大势的变故,好像都会与阵法一道有关,如果它们之间真有关联,那恐怕就不得不叫人有所深思了…
少年对面的余人跟魏臣两个,都没有经歷过当初盐官镇的那件事,故而此刻两人都没有太多想法。
余人真正担心的是,如今天下各地开始通令,要真正同各处犄角旮旯里的大小妖物鬼祟们宣战,那么作为鬼物的他,明显就也在那被追杀的范围之內!
虽然当初苏三载在余人跟著楚元宵上路之前,往那半截槐枝里塞了一份关牒,用以证明余人身份,但谁知道那个玩意儿能起多大的作用,又能用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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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著眼的年轻人魏臣不明白两人的难处,但此时此刻的楚元宵跟余人,却真正因为中土的一封明发邸报,彻底陷入了进退两难之中!
——
巴山渡口在很多天之前,同样经歷了海妖一脉无数妖物衝上岸来的妖祸惊变。
但是,这座渡口作为三品青云帝国辖下,又是多年用以经营跨洲渡船生意的码头,在某些配置方式上来说,是跟礼官洲敦煌城一类的仙家有所区別的。
这大概也是帝国与仙门之间的诸多区別之一。
敦煌城作为仙家福地,虽然同样是三品,但是门下弟子皆为仙家修士,並且仙门本身的占地范围並不会太过巨大,也不会有社稷江山之类的说法,故而门下弟子收录,就多是以一个“在精不在多”为准,人数自然也就不会太过庞大。
但与之相反的是,如青云帝国这一类的人间王朝,有皇家,有百官,有诸军,自然就会有一套包括官制、军制以及財货流通等在內的王朝架构,以此作为保证帝国万里江山、宗庙社稷不被掀翻的船底压舱石。
所以青云帝国並不像敦煌城,早在海妖冲岸之前,这座三品帝国就有一支战力彪炳的精锐边军,常年驻扎在巴山渡口一侧,双方仅有一墙之隔,由这数万边军来负责渡口安定。
这支负责守卫巴山渡口的帝国边军,是青云帝国麾下诸军之中,战力最高的几支精锐之一,並且歷来都是由皇室亲自执掌兵权,绝不会分权於人。
当初海妖冲岸时,这支大多数军士都还只能算是普通人的精锐边军,靠著身怀不同境界修为的各级將领调度指挥,成功以凡人之躯挡住了第一波妖物攻城,撑到了后续仙家修士驰援至此,战功卓著足以青史留名!
今日,巴山渡口边军大营,迎来了数位自帝国京都而来的皇室供奉、京中高官,其中又以一位风神俊朗的俊逸年轻人为首,一行人从大营门外就直接掏出了皇帝陛下钦赐的虎符,假节鉞,毫无阻滯长驱直入到中军大帐之中。
这个长相俊美的为首年轻人姓胡,名少荣,是帝国皇帝近臣,官居卫尉,属青云帝国九卿之一,司职御前禁卫之责,位高权重,手段通天。
胡少荣今日手持虎符,又假节鉞,领著一眾麾下到达巴山之后,目的明確直接就进了边军的中军大帐,与那位负责渡口军政的皇室子弟巴山郡守,以两枚虎符完成合符確认的军制流程,算是彻底接手了巴山边军的统军兵权,这也是多少年来第一次由外臣接管巴山边军。
这位乾脆直接接管了巴山军权的皇帝近臣,在真正开始坐镇边军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见了那位曾负责为北海渡船守山的武將王襄。
两位多年同袍,此刻在中军大帐相见,各自位置都已与往日大相逕庭。
高坐主位的年轻武將,面色复杂看著那个脸色惨白重伤未愈的中年武夫,有些遗憾般摇头道:“王兄,帝京一別已近整年,实未料到你我会在今日如此会面。”
王襄朝著胡少荣缓缓点了点头,但並没有说话。
他被军士从监牢带到军帐之中,虽是戴罪之身,倒也未曾披枷戴锁,但大概是因为当初那渡船使赵中宸的那一刀太过狠辣,直接就是奔著要命而来,所以他此刻伤势太重,即便只是站著都有些坚持不住的样子。
胡少荣看著王襄的悽惨行状,忍不住有些微微惋惜地皱了皱眉头,“来人,为王將军看座。”
面容冷肃、沉默寡言的中年武將,此刻倒是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眼对面这位昔日同袍,终於第一次开口说话,沉声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