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第2页)
贺载之:“走?”
“走。”楚廷晏扬眉一笑,右手按着剑,漫不经心地在剑柄上弹了一下。
后半夜的天乌沉沉的,星光也稀少得可怜,团团乌云在空中盘踞已久,终于下起雨来。
他们要等的人,也来了。
阵法被踏入此地的人触动,飞快运转,黯淡的流光在地面流转起来。楚廷晏单手作刃,比了个下劈的手势。
电光石火间,战斗开始。
雨滴似乎也是黑色的,落到兵刃上,反射出冷冷寒光,又随着挥剑的动作被抛洒出去,银光一闪,便彻底消失在夜幕里。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这场厮杀血腥而迅速,一方有心设伏,一方自投罗网,从一开始,就更像是一场一面倒的屠杀。
“啊——”
嘶哑的惨嚎声传出很远。
贺载之一凛,望向太极宫与丹凤宫的方向。他为羽林正三品都尉,职责是拱卫皇城,虽然知道事先都有准备,仍旧唯恐皇帝与皇后被此事惊扰。
“无事,”楚廷晏猛地砍出一剑,“已经下令了,今夜后宫诸殿都严格执行宵禁,除去我们的人,敢私出宫门者斩。殿门上设了禁制,不管是人还是妖,都许出不许进。只要安安稳稳待在里面,就绝不会被波及。”
他用的是重剑,势大力沉,挥舞时血肉横飞,但语气仍是淡淡的,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为防泄密,宵禁是日落后才临时通知的,贺载之是亲自点的手下忠诚可靠的兵士去办,禁制已经生效,想来不会有差错,他略微放下心。
利刃劈在人身上,其实是一种裂帛似的声音。一次次挥剑,一声声裂帛,刀剑像割草一般,整齐地收割着生命。雨越下越大了,冰冷的雨丝在脸颊上流淌,楚廷晏又挥出一剑,这样的时刻,他竟然想起了云欢。
她现下应该已经在丹凤宫中,好生睡了。
好在云欢不在。
她的生活其实很有规律,晚上不是丹凤宫,就是来找他。说来也奇怪,他晚上行踪不定,有时在藏书阁,有时和羽林们在一起,有时又在临时宫室,云欢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楚廷晏唇角勾起一丝微乎其微的笑意。
今晚若云欢在他的宫室里,楚廷晏预备找个宫人盯紧了,不叫她出门。不过云欢没有多留,而据遣去丹凤宫的眼线回报,她正在床上睡得安稳。
也好,以她的胆子,如果不当心撞到,肯定要被吓坏了。
*
云欢已经被吓坏了。
她不过是心情不佳,出来夜游,怎么就碰到这样的场面!
之前也没出过事啊!
今天真倒霉,她离了太子宫室后,本想去找李晏,羽林卫的院子里却空无一人,不知又被抽调到何处去了,云欢就偷溜到御膳房吃了点东西,临走时绕了另一条路想随意看看,而藏书阁的灯也黑着,连守门的小内侍也不见了。
这情形有些诡异,云欢顿时留心起来,竖起耳朵,发现就在她从御膳房出来的这么一会儿功夫,路上连巡夜的小内侍都不见了。
为今之计,最好早些回宫,云欢当机立断,跑得几乎出了残影。
可谁料会在半道上遇见这个!
厮杀、叫喊,还有……血。夜幕漆黑,暴雨滂沱,宫巷中战斗的兵士越发不似人类,而像是守着归墟入口的玉面阎罗。
云欢吓得浑身都炸起毛,猛地朝远处跑去。她要赶紧回丹凤宫,太子捉妖,她这小卡拉米可千万别被波及。
跑到丹凤宫门口,砰的一声,她撞上一片冰凉的禁制。
什么东西?云欢又试了一次,发现这不知什么时候下的禁制要到天亮才能打开。
*
一场暴雨过后,黎明时分,清扫战场的工作迅捷而无声。
“一、二、三、四、五,”贺载之数了下地上的尸首,“五个死的,三个活口。”
“还有最后一个,是你今天说的那个,”楚廷晏平静道,“那家伙最先混入宫中,一直都藏头露尾的,现在其他同谋都被清扫干净,总该现身了。”
余者都是凡人细作,顶多手中有些被妖气改造过的法器,唯独这一个有些说法。
“殿下。”亲兵将余下三个捆了,恭敬请他示下。
“走,”楚廷晏归剑入鞘,扬声道,“也快到上朝的时候了,随我去大明宫,将这好消息禀告父皇。诸位随我杀敌有功,都有赏。”
他简单换了身衣服,正是上朝的钟点,便带了这一行人大张旗鼓,在大明宫龙华门前求见。这是上朝必经的路口,百官陆续到此,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待宫中敲了钟便一齐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