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茧房镇 会呼吸的丝线与未破的壳(第1页)
花海边缘的空气突然变得异常粘稠,仿佛被浸泡在尚未干透的树脂之中一般,让人感到有些窒息。墨影突然对着不远处的一片晃动的光晕警觉起来,它全身的毛发都炸立起来,尾巴上的金烬更是燃起了细小的火苗。就在这时,那片光晕中飘出了无数银白色的丝线,这些丝线在空中交织缠绕,迅速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网眼之间渗出淡淡的荧光,就像是某种生物的呼吸一样,时隐时现。当我们穿过这张光网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完全惊呆了,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只见整个镇子都被一个巨大的茧包裹得严严实实,茧壳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这些纹路随着某种规律轻轻地起伏着,仿佛这个巨大的茧也在呼吸一般。而镇上的房屋也都变成了半透明的茧状,门窗都被丝线封得死死的,透过那半透明的茧壁,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有人影蜷缩着,一动不动,就像是被封存起来的标本一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蚕蛹味,这种味道与某种甜腻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吸入肺里后,竟然让人产生了一种昏昏欲睡的倦意。“这些茧……是活的。”李醒的红痕在腕间绷紧,他用剑鞘戳了戳最近的一座茧房,壳壁立刻收缩,挤出几滴粘稠的液体,液体落在地上,竟慢慢化作银白色的丝线,“在分泌丝线加固自己。”茧房里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动。我们凑近一看,里面蜷缩着个穿校服的女孩,她的身上缠绕着层层丝线,丝线正随着她的呼吸慢慢收紧,在她皮肤上勒出红痕。女孩的眼睛紧闭着,嘴角却挂着满足的笑,像是在做什么美梦。“她在笑。”林默的声音发颤,桑树叶书签在掌心泛起冷光,“被丝线勒着,她竟然在笑。”更诡异的是镇中心的广场,那里立着一座巨大的茧,足有三层楼高,茧壳上布满人脸形状的凸起,每个凸起都闭着眼睛,嘴角带着和女孩一样的满足笑容。茧的顶端插着根银色的纺锤,纺锤上缠绕的丝线闪闪发光,顺着茧壳流淌下来,连接着镇上所有的小茧房,像在输送某种养分。“那是‘母茧’。”碎花裙女人突然捂住口鼻,布包里的白花瓣剧烈抖动,“我奶奶的《异闻录》里提过,茧房镇的人相信‘沉睡即永恒’,他们用母茧分泌的丝线包裹自己,在梦里延续最想留住的时光,代价是永远困在茧里,变成丝线的养料。”话音未落,旁边的茧房突然“咔嚓”一声裂开细缝,里面的丝线蠕动着,钻出个半人半蚕的怪物——它的上半身是模糊的人脸,下半身却是蚕蛹的躯体,嘴里不断吐出银白色的丝线,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织……织进去……”怪物的声音像丝线摩擦,它吐出的丝线朝着我们飞来,在空中织成细密的网,“睡吧……梦里什么都有……”李醒挥剑斩断丝线,红痕的光芒在剑光中炸开,怪物被红光击中,发出凄厉的尖叫,躯体瞬间干瘪,化作一团断线。但更多的怪物从茧房的裂缝里钻出来,吐着丝线朝我们围拢,丝线在地面织成巨大的网,眼看就要把我们困在中央。“往母茧跑!”大哥的触须化作绿藤,缠住最前面的怪物,“纺锤是源头,毁掉它就能停下丝线!”我们踩着绿藤铺成的路径冲向广场,怪物的丝线不断从两侧袭来,李醒的红痕化作光盾,勉强挡住丝线的进攻。墨影在前面开路,金烬烧断的丝线在空中化作点点星火,像被点燃的萤火虫。靠近母茧时,我们才发现那些人脸凸起是活的——它们的眼睛突然睁开,露出漆黑的瞳孔,死死盯着我们,嘴里吐出模糊的呢喃:“别吵醒我们……这里很好……”一个人脸凸起突然裂开,钻出根粗壮的丝线,像条毒蛇,朝着林默的脚踝缠去。林默的桑树叶书签及时亮起,绿光将丝线弹开,书签上却沾了一丝银线,那丝线竟像有生命般,顺着叶脉往上爬,试图钻进书签的核心。“它在寄生!”林默慌忙甩掉银线,“这些丝线想钻进我们的意识里!”母茧顶端的纺锤突然加速转动,银色的丝线喷涌而出,广场上的怪物动作瞬间快了三倍,丝线在我们周围织成密不透风的茧,将我们与母茧隔开。茧外传来怪物的嘶吼和人脸凸起的呢喃,像无数只手在拍打着茧壁,催促我们“沉睡”。“快看里面!”碎花裙女人突然指向母茧内部,透过半透明的壳壁,我们看见茧心蜷缩着个老者,他穿着古朴的丝绸长袍,手里握着纺锤的另一端,眼睛紧闭,脸上带着极乐的笑容。老者的周围漂浮着无数记忆碎片:有他年轻时和爱人在花海奔跑的画面,有抱着婴儿唱摇篮曲的温柔,有白发苍苍时与爱人执手看夕阳的宁静……所有画面都温暖得让人想哭。“是茧房镇的镇长。”李醒的红痕与纺锤产生共鸣,“他不是被困住的,是自愿成为母茧的‘芯’,用自己的记忆滋养整个镇子的梦境。”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老者的记忆碎片突然变得扭曲:花海变成了火海,婴儿的摇篮里躺着个木偶,夕阳下的爱人化作了灰烬。老者的笑容僵在脸上,眉头痛苦地皱起,母茧的壳壁剧烈收缩,发出“嘎吱”的声响,像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他的梦境在崩塌!”我突然明白,“美好的记忆是养料,可痛苦的记忆会反噬母茧!”纺锤的转动越来越快,丝线的颜色从银白变成了灰黑,带着股腐败的气息。茧外的怪物开始互相撕咬,它们的人脸凸起渗出黑色的汁液,嘴里的呢喃变成了痛苦的尖叫:“救我……我不想睡了……”“必须唤醒镇长!”我看着母茧里老者痛苦的脸,想起了回忆树里那些和解的瞬间,“只有他自己愿意醒来,母茧才会停止!”李醒的红痕突然指向我的“缘”字印记:“用仓颉笔的灵力!你的印记能穿透梦境!”我将灵力注入印记,红色的光芒化作一道细线,穿过茧壁,刺向母茧中心的老者。光芒钻进老者眉心的瞬间,他猛地睁开眼睛,瞳孔里闪过无数记忆碎片,最后定格在爱人临终前的画面——她躺在病床上,虚弱地握着他的手:“别困在回忆里……带着我的份,好好活下去……”“婉君……”老者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纺锤上,银白的丝线瞬间断成无数截。母茧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巨大的壳壁开始龟裂,裂缝中涌出耀眼的光芒。广场上的怪物在光芒中纷纷消散,化作银白色的蝴蝶,朝着天空飞去。镇上的茧房“咔嚓”作响,裂开的缝隙里钻出苏醒的人们,他们茫然地看着彼此,脸上的满足笑容慢慢被清醒的迷茫取代。老者从母茧的残骸中走出来,丝绸长袍已经变得破旧,却掩不住眼神里的清明。他看着苏醒的镇民,深深鞠了一躬:“是我错了……沉睡换不来永恒,回忆该放在心里,而不是用来困住自己。”镇民们没有责怪他,有人上前扶起他,有人捡起地上的丝线,脸上渐渐露出释然的笑。一个穿校服的女孩走到我们面前,正是之前在茧房里微笑的那个,她的手里攥着半截丝线,不好意思地说:“我梦见考试考了第一,妈妈笑着给我做了红烧肉……其实我知道是假的,可就是舍不得醒。”“醒了也能努力啊。”林默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下次考真的第一,让妈妈做两盘红烧肉。”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茧房镇的茧壳在阳光下渐渐融化,露出底下青石板铺成的街道,街道两旁的店铺慢慢打开门,飘出食物的香气和孩子们的笑声。母茧的残骸化作漫天的银白色蝴蝶,绕着镇子飞了一圈,然后朝着远方飞去,像一场迟来的告别。我们坐在镇口的老槐树下,看着镇民们互相搀扶着收拾残局,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踏实。墨影趴在我腿上,舔着爪子上沾到的银线,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白猫的眼睛里映着飞舞的蝴蝶,像藏着一片星河。“下一站会是什么?”林默的桑树叶书签上,新叶沾着阳光的温度,轻轻颤动。李醒指向镇外的荒原,那里的地平线在扭曲,像被水浸泡的纸,隐约能看见无数座倾斜的墓碑,碑石上没有名字,只有奇怪的符号,符号在阳光下闪烁,像在召唤什么。“是‘无名冢’。”他的红痕在腕间泛着深沉的光,“古籍里说,那里埋着‘被遗忘的存在’,每个墓碑都对应一个无人记得的名字,一旦有人叫出碑上的名字,对应的存在就会苏醒,而唤醒者会忘记自己的名字,成为新的墓碑。”墨影突然对着荒原低吼,尾巴上的金烬烧得笔直,像是在警告某种看不见的危险。荒原上的墓碑符号闪烁得越来越快,形成一道诡异的光带,将天空染成了暗紫色。我们相视一笑,紧紧握住彼此的手,仿佛那是生命的纽带。经历过茧房镇的沉睡陷阱,我们深知,真正的永恒并非困于梦境,而是怀揣着回忆,勇敢地迈向现实的彼岸。哪怕下一站要直面被遗忘的恐惧,只要我们铭记彼此的名字,铭记那些共同走过的道路,就没有什么能够磨灭我们曾经存在的印记。我们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无名冢的方向前行,镇民们的笑声如悠扬的旋律,在身后渐行渐远,宛如一段温暖的背景音乐。荒原上的墓碑如沉默的卫士,静静地矗立着,仿佛无数个等待被唤醒的故事。而我们的故事,犹如那璀璨的星辰,在无尽的夜空中继续闪耀。:()我在诡异世界里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