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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秒天堂一秒地狱(第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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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电脑的地点,是在简岩家里。

技术人员对着我的电脑查看了老半天,然后对简岩汇报:“没有任何问题。”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我的脑袋是木的。如果说真的检查出来有人装了所谓的恶意软件,那么,就能够证明我至少没有主动泄露什么,甚至可以通过一些技术手段追本溯源,找到线索。而现在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只能说明,一切的泄露,都是人工的。

而对方显然是想把矛头指向我这里,把我列为第一嫌疑人,我现在是真的找不出任何证据证明我的清白了。

“别紧张。”简岩安慰我,“真相总会查出来的,虽然不会很快。你该知道,这件事,我们只能内部调查,没办法指控艾美如何如何,因为我们没有任何立场这么做。而正因为我们没办法从艾美那里得到任何线索,所以对于那个窃取我们公司商业机密的人,我们丧失了主动权。我会尽量劝说高层找到实质证据再做指控,不要主观臆断,做所谓的有罪推理。但,你也知道,公司该怎么处理,我也没有更多的立场说什么,毕竟,我也有该承担的责任。”

我懂,所以,在这个时候,他还能冷静地面对我,我真的很感激。这实在是常人难以做到的事。

“如果公司真的找到了更多他们认为有力的证据来指控你,如果你需要,我会帮你联系律师给你提供帮助的。”

“谢谢你。”视线又开始模糊不清。我再一次觉得我就不该来这个国家。如果他们真的要做有罪推理,那么,估计找不出一点点对我有利的证据。一,有太多的留学生做了太多各种各样的事以便留在这个国家,所以我可能为了利益做这件事,哪怕我说从来就不想留在这个国家,也不会有人相信;二,我和艾美有那样的渊源,不让别人多想,也实在困难。

“不用谢我。”简岩把电脑交给我,居然冲我笑了笑,“我是在帮我弟弟。”

“他怎么样了?”我鼓起勇气问。这样的压力就算是简岩都愁眉不展,何况不经世事的简凡?

“我说过了,他现在很好。”简岩竟真的还有心情开玩笑,“从昨天到现在,他应该都在享受最伟大的母爱。你该知道的,他个性比较冲动,面对事情的时候,难免会失分寸。”

我笑不出来,眼泪再次掉得又凶又急。

“别担心了,他不会有事。他还要我告诉你,他很好,也完全相信你。你要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也可以让我传达一下。”简岩拍拍我的肩,“这个时候,你最好能冷静一下,看是不是能想出些什么线索。比如,可以换个角度思考一下,也许对方不一定是想要什么好处,而是在刻意报复……”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拍手,像是顿悟了什么一般,问我:“你想想看,你和他是不是曾经和某些人有过不愉快?如果是你们身边共同的朋友,那么,说不定还真的有这种可能!”

这该是一个多么大胆的假设呵!从回来的一路,再到躺倒在**,我都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去按照简岩给出的各种方向找到让自己活命的出口,可遗憾的是,我根本没有这种本事。

这样的推测只会让我越发混乱——要知道,当人带着怀疑的目光去审视身边人的时候,其实是极为可怕且可悲的。

当然,这不是让我如此混乱的理由,真正让我惊慌的,是我根本就没办法冷静。

当了二十几年的良民,在异国他乡谨小慎微地、认认真真地活着,努力着,突然一天,成了被指控的对象,还要面临不知道什么样的赔偿、什么样的法律责任……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头顶上的天都要塌了一般。从良民,到罪犯,这个转变实在是太戏剧性。我想,如果真的按照简岩所说,那么,那个人一定是恨死了我,否则,为什么他有千千万万个可以对O泄愤的途径,却偏偏要选择通过我?他总该知道,这样搞不好会毁掉我的一辈子的。

谁会这么恨我?

我想不出来。

如果非要一笔笔地算,和我有过私人恩怨的,也就只有傅韵了。可是,她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何况,和我之间的恩怨事小,她和谷少青的关系事大,她没必要冒这个险。而且,这对她,纯属是损人不利己。她好不容易留下来的梦想即将成真,绝不会没事找事,她不是那么笨的人。

那么,还有谁呢?

没有了。我认命地想。如果是简凡得罪了什么人,那我除了认命,还真的无话可说,谁让我是他的女人呢?在外人眼里,我只是一个工具而已,谁又需要考虑我的死活?

其实,这个时候,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的责任,我难辞其咎。如果O真的要指控我的话,我除了接受,别无选择。

这就是命,这是上天对我任性的惩罚,我本不该奢求太多的。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才是我该做的,就算是以一个极其狼狈的方式。如果我必须就此中断我的学业,我也认了。

直接回去工作也无所谓。这里,真的让我怕了,怕透了。每一个人,都青面獠牙的,那么阴森恐怖。

只是,还是会有些不甘心。这样狼狈地回去,实在是我这辈子从没想过的,我真不知道我有没有勇气去面对随后要面临的各种眼光和压力。

我失眠了一夜。在这一夜里,我像是患了强迫症一样,不断地打电话给简凡,然后不断地听到机械的女声,直到手机没了电。

至此,我只能闭着眼睛继续想,努力地想,他现在在做什么呢?睡得好吗?吃得好吗?他的母亲会给他什么样的压力呢?他能承受吗?以他的能力,他真的能对公司做出一个交代吗?还有,他……真的不怀疑我、不恨我吗?

死刑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刑的过程。

接下来的几天,就算现在想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吃不下,睡不好,情绪消极到极点,找不到一个发泄的渠道,就那么硬扛着。我不能对任何人说,亲的,疏的,都说不出口。抑或是我已经没有精力去说什么、折腾什么、澄清什么了,就这么,letitbe,也挺好。

仔细想想,人生也就是这么回事,最坏不过是活不下去了,我从来不是个怕死的人。

所以,对该笑的人笑,做好每一件该做的事,至少在外人的眼里,我和以前应该是一样,毫无变化。伪装并不难。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那么就没什么能难得住的了。

现在再想想,那时候果然是年轻的、自私的、毫无担当的。苗娜对我的评价一点儿都没错。我情商太低,很难经得起大风大浪。说到底,还是从小到大被保护得太好,走得太顺,所以才会造就了我这么个外刚内弱的个性,承受不起任何压力。我很会读书,但是,我不太会生存。

我在路上遇到了钟明,他冲我笑笑,我也冲他笑笑。

“你脸色好像不是很好。”他看着我。

我耸耸肩,笑:“期末了,作业、考试,一大堆的事情,你又不是没经历过。”

“也是。”他点点头,又说,“我们修改后的作品效果很好,据说下一轮就……”

“我退出比赛。”我打断了他的话,“本来我也没做什么事,现在又忙到不行,根本没时间去想别的事,所以你就别再问我的意见了。不好意思。”

钟明脸色僵了一下:“还有别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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