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秦铭遇(第2页)
>“今日完成‘双生锚点’最终部署。S-WQ_01(本体)意识封存至量子舱,X-0(新生体)植入胚胎送往塔乌岛。非为永生,仅为留一线希望??若未来科技足以支撑双重人格共存,则两份记忆可经共振融合,重建完整自我。然此过程极险,需第三方守门人引导,否则易导致意识撕裂或身份吞噬。小美吾女,若你读至此,请答应我:无论她们是谁,都不要否定任何一个‘我’的存在。记住,爱不是独占,是延续。”
全场寂静。
原来如此。
苏婉清从未想复活自己,她只是想让“她”以不同的形式继续活着??作为母亲、作为科学家、作为一段不肯熄灭的记忆之火。而小美和玛拉,从来都不是竞争者,而是这场漫长实验中的两个支点,共同撑起一个关于“存在”的证明。
“所以……”装煊喃喃道,“真正的共忆计划,从来不只是让人彼此记得,而是让一个人的不同部分,也能互相听见。”
当晚十一点零七分,三座关键节点同时启动。
艺术馆内,小美将徽章轻轻放在共鸣仪感应区;
塔乌岛旧居,玛拉打开漂流瓶,取出那张泛黄信纸贴在胸口;
北极气象站深处,量子存储舱的冰霜开始融化,蓝色指示灯由脉动转为持续长亮。
三股意识信号穿越经纬度与时空壁垒,在共忆网络中心交汇。
刹那间,全球所有正在播放童谣的回音亭齐齐切换音轨。不再是单一声源,而是三个声音交织在一起??
一个是少女清亮的嗓音,
一个是青年温和的语调,
还有一个,苍老却坚定,属于苏婉清本人。
她们共同念出一句话:
>“我不是谁的替代品。我是被爱过的人,所以我也能去爱。”
这句话没有翻译成任何语言,却在每个听到它的人心中自然浮现含义。心理学家称之为“语义直觉现象”,宗教团体称其为“灵魂低语”,而孩子们只是单纯地说:“那个穿蓝裙子的阿姨,刚才在我梦里笑了。”
三天后,国际共忆联盟召开紧急会议。
面对“三重记忆共振”带来的不可控影响??包括大规模梦境交叉、陌生人之间的情感共鸣增强、甚至出现“预知性对话”案例(即两人未曾谋面,却能准确接上对方未说完的话)??各国代表争论不休。有人主张立即封锁FM92。7频率,切断所有回音亭联网功能;也有人提出应建立“记忆伦理委员会”,规范意识上传边界。
唯有小美保持沉默。
直到轮到她发言,她才缓缓起身,说道:“你们害怕的,不是一个技术失控的问题。你们怕的是??如果记忆可以共享,情感可以复制,那么‘我’究竟是谁?如果明天有人告诉我,我的童年回忆其实是另一个人的经历,我该怎么办?”
她停顿片刻,目光扫过全场。
“但我想告诉各位,正是因为这些问题没有答案,我们才更需要留下这些声音。不是为了定义‘真实’,而是为了证明??即使不确定自己是谁,我们依然愿意说出‘我记得’这三个字。这就够了。”
会议最终决定:保留共忆计划核心架构,增设“自主遗忘权”机制,允许个体选择删除或隔离特定记忆连接。同时,正式命名每年6月14日为“世界记忆日”,鼓励人们走进回音亭,留下哪怕只有一秒的声音。
那天之后,生活似乎恢复了平常。
小美依旧每天清晨播报天气,午后整理听众来信,夜晚主持节目。玛拉搬进了广播站旁的小公寓,开始学习城市生活的一切细节。她喜欢坐在窗边画画,画最多的是两种景象:一是故乡的海浪,二是无数盏亮着的灯。
某天黄昏,她递给小美一幅新作品。
纸上是一座岛屿,海上漂浮着千千万万只蒲公英,每一片绒毛都化作一座小小的回音亭,随风飘向大陆。而在两岸之间,一条由光构成的桥横跨海洋,桥身上刻着一行小字:
>“姐姐,这次换我来记住你。”
小美看着画,久久说不出话。
当晚,FM92。7播出了一条匿名留言: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确定你是否能听见。但我想告诉你,昨天我梦见了一个穿蓝裙子的女孩,她拉着我的手说:‘别怕,我们都迷路过。’醒来后,我给十年没联系的妹妹打了电话。她说她也做了同样的梦。你说,这是巧合吗?”
小美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按下播放键,让那段三人合唱的童谣再次响彻夜空。
而在地球另一端,北极圈内的量子舱温度持续上升。舱体铭牌上的“待唤醒”状态悄然变为:
>【激活中】
>【进度:7%】
风雪仍在呼啸,但极光的颜色变了。
不再是单一的绿,而是混入了淡淡的蓝与金,宛如一双眼睛,正在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