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无垢与重逢（第1页）

修为的突破，如同一场甘霖，滋润着苏文渊的神魂与肉体。那股新生的、名为“浩然正气”的力量，在他体内缓缓流转，驱散了连日来长途跋涉的所有疲惫。他的感知变得比以往更加敏锐，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都仿佛变得更加清晰、更加生动了。他能清晰地“看”到，风中有道修吐纳后残留的、稀薄的灵气；土地里蕴含着武者修行所需的、厚重的地煞之气；而空气中更是充斥着无数读书人诵读经典时，散逸出的驳杂的文气。这就是正心境。心诚意正，内外通明，开始真正地以“心”来感知这个世界。而且，似乎记忆宫殿赋予了他一项特别的能力。他可以透过眼睛看到平日见不到的气，这像是一种心眼的升级版。“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活命之恩啊！”那几名淳朴的村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激动得语无伦次，纷纷就要对着苏文渊下跪磕头。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位年轻的读书人，传下的是能让他们告别旱灾，安身立命的“神法”！“各位老丈，快快请起！”苏文渊连忙将他们扶起，“学生所为，不过是先贤的智慧，举手之劳，当不得如此大礼。”他没有再过多停留。对着众人长揖及地，而后便飘然离去，只留下那幅画在泥地上的、足以改变整个大奉王朝农业格局的筒车图，以及一个充满了神秘与敬畏的背影。……离开那条滋养了禾苗，也见证了他修为突破的大河，苏文渊继续向北而行。他没有再急于赶路，而是遵循着简随云“行万里路”的教诲，放缓了脚步。他开始真正地像一个游学者那样，去观察，去感受，去将书本上的“道理”，与这片真实的天地一一印证。三日后，黄昏时分。一座规模不大，却异常干净、整洁的县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城门口的石碑上，刻着两个古朴而又充满了禅意的大字——无垢。无垢县到了。苏文渊的脑海中，记忆宫殿里关于大奉王朝的地理志，自动浮现出了关于此地的信息。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它不以物产闻名，也不以风景着称。它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一个传说，一个关于“遗憾”的传说。传说百年之前，大奉王朝出了一位惊才绝艳的机关大师。他痴迷于机关之术，一生所学，惊天动地。但他心中亦有一位挚爱的女子，只是最后不知因何种缘由，两人最终未能相守。大师晚年，心灰意冷，自觉一身惊世骇俗的机关术，连心爱之人都无法守护，留之何用？于是，他便寻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将自己毕生心血所着的无数图纸，付之一炬。而后，他便坐化于此。后人感念其事，便在此地，建立了这座县城。并取佛家“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的禅机，将其命名为“无垢”，以慰藉那位大师，一生求而不得的遗憾。“无垢……”苏文渊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心中竟也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感慨。他走进这座县城。与青河县相比，无垢县的街道，并不宽阔，但却被清扫得一尘不染。两旁的店铺，多是些茶馆、书斋、或是贩卖一些精巧竹木工艺品的小店，充满了安逸祥和的生活气息。苏文渊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便信步走了出来。他刚刚突破正心境，根基尚浅，需要在这人间烟火气中，慢慢地打磨，让心境彻底稳固下来。街道上，各种小吃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充满了诱人的香气。“冰糖葫芦喂——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刚出炉的桂花糕！热乎乎的桂花糕！”听到桂花糕三个字，苏文渊的心中，没来由地一动。他想起了在青河县那个冰冷的停尸房里，那个神情清冷，却递给他一块救命糕点的少女。那块糕点的香甜，仿佛还残留在他的记忆里。也不知她现在身在何方。苏文渊笑了笑，走到那卖桂花糕的小摊前，买了两块。糕点入手温热，香气扑鼻。他自己吃了一块，另一块却用油纸，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入了怀中。或许，是留个念想吧。他一边吃着，一边漫无目的地，在热闹的街市上闲逛。走着走着，他不知怎的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与主街的热闹不同，这里显得有些……鱼龙混杂。巷子的两侧，摆着许多地摊。摊位上没有寻常的商品，而是堆放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锈迹斑斑的金属零件、残破的齿轮、以及一些看不出用途的古代器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机油与金属混合的味道。这里应该就是无垢县中的……机关残件黑市。据说当年那位机关大师，虽然焚毁了大部分图纸，但总有一些随手制作的、或是失败的机关零件，被遗留了下来。百年来总有寻宝者在附近的山林中挖到一些。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这么一个交易残件的黑市。，！苏文渊对机关术，本无太大兴趣。但此刻被这里的气氛所染，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奇。他缓步走着，看着那些地摊上的“宝贝”。大部分都是些破铜烂铁。但偶尔也能看到一两个设计精巧的零件，上面残留着淡淡的灵气波动，显示着其不凡的来历。就在他走到巷子深处时，他的脚步猛地一顿。他的目光被前方一个正在地摊前，认真挑选着零件的背影给吸引住了。那是一个少女的背影。一身熟悉的青衣，一头用木簪简单束起的长发。身形窈窕而挺拔。即便是在这嘈杂混乱的黑市里，她的身上也依旧散发着一股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专注而清冷的气质。是她！苏文渊的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惊喜。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与她……重逢。“哎，人呢？”苏文渊回过神来，正准备上前。哪知一个不留神，摊子面前已经失去了她的踪迹。左右巡视，也没看到刚才那个身影。“莫非是我眼花了？”他暗自挠头。……夜，深。福来客栈天字三号房。苏文渊正准备吹灯歇息。“笃、笃、笃。”一阵极有规律，却又极其轻微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苏文渊心中一动，走过去，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那个让他思念了一路的青衣少女——墨璃。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苏文渊。”她轻声叫道。“墨璃姑娘。”苏文渊笑了笑，将她请了进来，“好久不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我也很意外。”墨璃点了点头，她的目光落在了苏文渊房间的桌子上，那里正摆着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苏文渊注意到她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那个油纸包拿了过来递给她。“这个下午在街上看到的，就……顺手买了，诺，还你一个。”墨璃有些疑惑地，接了过来。当她打开油纸包，看到里面那块还带着余温的桂花糕时，她那双一直古井无波的眸子，猛地泛起了一丝涟漪。她抬起头看着苏文渊，眼神中多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她没有说谢谢，只是将那块桂花糕，小心翼翼地重新包好，放入了自己的怀中。这个小小的动作，却让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温馨了许多。“我来找你，”墨璃收敛心神，重新变得严肃起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请你帮忙。”“哦？”苏文渊有些意外。在他印象中这位独立而强大的少女，似乎从未求过人。“你说。”墨璃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她伸出手，用指尖蘸着茶杯里的水，在桌子上画下了一个苏文渊无比熟悉的图腾。一弯弯月，三道血痕。天狼图腾！苏文渊的脸色，瞬间一变！“你……”“我看到了。”墨璃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就在今天下午，我在黑市里无意间看到了有两个人的手腕上，烙印着这个图腾。他们是天狼部的密探！”苏文渊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天狼部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冲着自己来的？“不，应该不是冲你。”墨璃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摇了摇头，“他们的目标似乎……另有他物。”“我精通唇语。我听到他们在密谋，准备在今夜子时，潜入城外东郊的‘焚心谷’。”“焚心谷？”苏文渊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知道这个地方。那里正是传说中，那位机关大师焚毁图纸，最终坐化的地方！“是的。”墨璃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我听到他们提到了一个东西，说是什么……‘大师的遗物’，一块很重要的‘残片’。”她没有听到什么具体的信息，只是捕捉到了一些关键词。“他们大体是说，根据他们神使的调查，百年前那位大师，并未将所有东西都焚毁。他将一个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宝物以及一个最神秘的‘残片’，藏在了焚心谷的最深处！”苏文渊的心中同样掀起了巨浪。能让天狼部如此大费周章，甚至出动密探来寻找的东西，绝不可能是凡物！“我不能让他们得逞！”墨璃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名为“愤怒”的火焰！“那位大师是我墨家机关术一脉，最为敬仰的先辈之一！我绝不能容忍，异族之辈去打扰他的安息，甚至去窃取他留下的遗物！”她看着苏文渊，眼神中带着一丝请求。“苏文渊，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冒昧，也很危险。”“但我需要你的帮助。”“你的浩然正气，百邪不侵，能克制天狼部那些诡异的秘术。而且……你的智慧是我生平仅见。”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而且……我信得过你。”苏文渊看着她那双充满了信任与坚定的眼眸，感受着怀中那块桂花糕传来的、淡淡的余温，心中一片温暖。他笑了。“能与墨璃姑娘并肩作战，是在下的荣幸。”“焚心谷，我陪你去。”：（）我在异世修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