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电车青梅新学期与戏剧社(第3页)
我看着她的侧脸,叹了口气,向着有遮挡的阴暗处躲了躲。
“啊——!总算活过来啦!”她伸展着手臂,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即又活力四射地转身,倒退着走在我前面,“是崭新的高中生活哦!兴奋点嘛!要不要参加什么社团?比如…啊!”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我瑟缩的身形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之前在考上的时候看过宣传的,戏剧社如何?”
我默默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习惯性地将自己缩在她的影子里。“首先,你得能成功把我拉进社才行。”
“诶——?鸟儿你还在说这种话吗?”她猛地停下脚步,凑到我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眼镜,“要是跟我一起加入社团,我保证接下来一个月…不,两个月!的数学作业都自己做!说好了!”
“…那只是你单方面宣布的‘说好了’。”猛得被出现在面前的一双闪着光的眼睛吓到,退了一步。
我无奈地推了推眼镜,镜框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在车上被她气息拂过的微妙触感,“而且,我对戏剧没什么兴趣。我只想过上悠闲的可以让自己好好做题的生活…”此非谎言,作为一个典型的理科宅,对我而言那种阴暗一点又可以一个人待着一直做题不被打扰的环境,简直就是天堂。
可惜在学校就很难找到这样的环境了。
至于演戏,那种非常喧闹的事情,我本来就没那么喜欢。
“骗人!”音羽叉着腰,一副早已看穿的样子,“初中文化祭的时候,你演那个最后死掉了的龙套小精灵,台下可是有人看哭了的!数学佬的脑子是用来分析和模仿的,演戏不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解题嘛?找出角色的逻辑,然后推算出合适的表情和动作…”
我微微一愣。
确实,在她第一次用这个荒谬的比喻游说我时,我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表演,就是将一种内在的、抽象的解读,通过身体和语言具象化地表达出来。
这过程,与解决一道复杂的证明题有着某种异曲同工的…美感。
“况且,”音羽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鸟儿你一个人住,放学了就窝在那个小房间里对着一堆看不懂的公式和符号写个不停,我怕你哪天真的变成不会说话的鸟儿了。戏剧社多好,热闹,还能逼你多说几句话。”
我沉默了。
她知道我所有的事——关于我那在外地奔波、只能定期汇来生活费的父母;关于我那间除了生活用品,咖啡,书和演算纸,几乎空无一物的小公寓;关于我那些足以在各类数学竞赛中拿下名次,却始终离保送顶尖学府差之毫厘的成绩。
她也总是这样,用她自己的方式,蛮横地、不由分说地把我往她认为的光明所在之处拉扯着。
“西木野大小姐倒是很有闲心,”我忍不住回敬,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隔着一个电车站,还跟上了监控似的。”
上次我不过是随口抱怨了一句参考书太重不想去书店,第二天一早,那本书就出现在了教室我的课桌上。
落款是龙飞凤舞的“西木野音羽”,旁边还画了个得意洋洋的卡通虎牙。
“那当然!”她毫不谦虚地接受了这份“指控”,转过身,与我并肩而行,肩膀轻轻撞了一下我的,“谁让你是我家的鸟儿呢?我不看着你,万一你飞丢了怎么办?”
“我什么时候成你家养的了?”我轻笑一声。
目光掠过她神采飞扬的侧脸,落在前方那座越来越近的校门上。
长出一口气。
新的生活,似乎真的要开始了。
以一种我完全无法预料,并且大概率会被身边这个家伙搅得天翻地覆的方式。
开学后的日子,如同按下了加速键。
高中的课程对于早已在数学竞赛中浸淫多年的我而言,并无太多新意。
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着基础的公式推导,而我的思绪早已飘远,指尖无意识地在摊开的笔记本边缘演算着其他的东西。
这成了我课堂上的常态——表面安静,大脑却在独自漫游。
课间休息的铃声刚响,我便熟练地戴上耳机,让音乐隔绝外界的嘈杂,重新埋首于一个困扰我许久的定理。
世界在音符与数字的双重过滤下,变得清晰而宁静。
嘴角上扬,这才是我喜欢的节奏。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视野边缘的光线被遮挡,我抬起头,看见两位同班女生站在我的课桌旁。
是班里的两个同学,白石柚木和明川葵。
我摘下一边耳机,以示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