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工地（第2页）

能找到工作的都是被神灵眷顾的人，老张也没怀疑她是少见的神弃之民，了然地说：“觉得自己还不起学业贷款？其实你还蛮有头脑的。工地也没什么不好，苦是苦了点，至少现金日结。就拿对面的视觉科技来说吧，上个月裁员，跳了七八个人，比咱们死亡率还高。为啥？工作一丢贷款就还不上，欠一个月就开始利滚利，滚到后头就没法看了。还不如提前出来搬砖，攒几个钱。”

孟行：“……”

孟行默默吃完了盒饭，最后去扔垃圾的时候忍不住问了句：“学业贷款在哪儿办？”

……

“现在工作不好找，就算有大学文凭也不顶用。”老张嘀咕了一句，但还是给她发了个链接。

孟行还手忙脚乱地当场充了五块话费，不然都连不上网。

老张的眼神就更复杂了，这都啥条件了，还做上学的美梦呢。

孟行又干了一下午，黄昏时分，浑身酸臭味地回到了自己的地下室。

刚踏进家门，她就接到了救助部门的电话，提醒她，明天失业补助到期，如果没有工作，就只能把她赶走。

“哦，你已经找到工作了啊，恭喜恭喜。”

工作人员登记了她的工地地点：“那我先帮你申请租金延期，等你月底发工资了再交哈。”

“谢谢您。”

“没事没事。”

挂了电话，孟行把自己甩到了硬邦邦的床上，尽管一身臭汗，全身都疼，依然动都不想动。

她几乎一闭眼就睡着了。

她手耷拉在床边，无意间碰到了床下的月桂树枝，就像拨了个号似的，一道绿光随之落在了她身上。

孟行脸上的油汗，很快就被擦去了。

接着，一条藤蔓从她后颈钻出，迟疑了片刻，把她皱得跟咸菜似的工服扒下，卷走，过了一会儿，送回一件散发着清新草木味的。

最后叠成豆腐块，放在她枕头边。

临走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似乎在表达不满。

但孟行丝毫没有察觉，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

第二天。

孟行看着镜子里光。溜溜的自己，反手摸了摸后颈，昨天磨破的地方已经愈合了。

不用问她也知道是谁的手笔。

“谢了啊阿兰。”她对着空气说了声，既然祂这么贤惠，她也不喊祂老了。

阿兰没有理她。

“等我攒够钱了给你招十个八个信徒。”新的一天，新的画饼。

“再给你定制金身神像。”孟行一边刷牙一边含含糊糊地说，“再给你整个星球，星球上种满了月桂树，不吃月桂叶的人不准住。”

四周一直安安静静，她也没指望人家理她，洗了把脸，穿好衣服就准备出门。

一根藤蔓从她后颈绕到她面前，往她喋喋不休的嘴里塞了颗果子。

她下意识一咬，被酸得龇牙咧嘴。

藤蔓心满意足地消失了。

孟行咽下了酸涩的果子，露出一个对未来充满期待的笑容。

这笑容到了工地就消失了。

“集团资金链断裂，咱们这个工程无限期停工。”工头挥了挥手，“都去财务结账吧。”

工人们围着她，仰头望着她，沉默着，一个也不肯走。

孟行终端响了，低头一看，是救助中心的短信：“收到消息，你的工地已经停工，不能帮你办延期了，抱歉。你可以现在就交上这个月房租，或者今天24点前搬走。”

来得也太快了。

跟催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