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沉水唤梦(第2页)
他们两个人的开始,本就是因着他自己的鬼迷心窍,因着眼前人与容宴的三分相像。可是他终究不是容宴,将他当作替代品,除了徒增伤悲,最终也无济于事。
爱一个人,就应当只爱一个人。他而今这般又算什么!一面念着回不来的人,一面又和相识没几日的人做尽了亲密的事。他只觉得自己脏,身子脏,心也脏,管不住欲望的兽类才会如此。
蔚绛盯着隐在他领口处的前日欢好的印证,又想着一刀两断的话语,自嘲地笑了笑,“我同你一刀两断了,你就能去找那个女人生孩子了是吗!啊?你不是断袖吗?就这么喜欢生孩子!”
沈憬晃得颤抖,腰也酸痛。他不喜欢生孩子,生孩子很疼,要丢半条命。他也不会和女人生孩子,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他懒得争辩,头也一阵阵儿犯着疼。
与蔚绛的癫狂相比,他极为平静,连一丝情绪都不曾流露,浅色的眼眸淡淡扫过眼前人,出口又是绝情的话语。“还不放手?要抱到什么时候,也不怕路人撞见了。”
蔚绛颤颤巍巍地松开了手,那人却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眼神也没留给他就转身离去,他盯着沈憬的背影,恍惚半晌。
他漫无目的地游走在河畔小街,男男女女欢笑吵闹的景象太过扎眼。他看着男女你侬我侬的模样,就开始幻想沈憬和那个女人如何亲密无间,如何生儿育女。
背后稍有异动,他才回神,便转身向后看去,入目是一张俊秀的面庞。
“蔚大人。”谭泊瑜恭敬端揖,颇具风度。
“无事,谭公子如何在此?”蔚绛镇定如常,“谭公子婚期将至,还有闲心四处游走啊。”
一听“婚期”二字,谭泊瑜微不可察地变了一丝神色。“放松罢了。”
蔚绛察觉此分异样,“对这番婚事不满吗?还是如何?怎一副愁容,让人难猜。”
“哎。”
蔚绛抬头,看了眼酒肆的牌坊,“此处便是酒肆,上楼饮一杯,谭公子也好诉诉心中愁怨。”
他们跟着酒肆小二行至二楼,恰巧有两位稍长些的男子出了厢门。
前者长身玉立,似乎有些许不悦,眉宇微皱,看见蔚绛的那一刻微愣,目光却未久驻,只是与他擦肩而过。
两人擦肩而过时,蔚绛轻唤了一声,“义父。”除他二人外,无人能听见。
“等你。”莫微烬亦是低声说道。
蔚绛见后者眸凝秋水,不染纤尘,若有雪魄冰姿。此等清绝之质,与那人有七分相似。
这位蔚绛见过,是沈憬的师父扶余,也是……
他二人,为何在此?
仍是他二人方才的那间厢房,二人饮的茶也尚未来得及撤下。小二匆忙的收拾着。
蔚绛瞥了一眼茶色,那茶种色白如银,满身白毫,应是白毫银针,只是义父素来不喜此茶,下人若是煮了此等白茶,从来逃不过莫微烬的责罚。今日,才知此中缘由。
“蔚大人,此婚约是家父与云大人商议良久,才为我谋来的。云家嫡女云知凝饱读诗书,明晓礼节,能与此等女子成亲实在是我的福分。”谭伯瑜惆怅道。
蔚绛饮了盅酒,面色红润了些,“既是福分,谭公子又为何闷闷不乐?”
“我怕,误了她。”谭泊瑜接过蔚绛递过来的那杯酒,一饮而尽,而后长舒一口气。
“知凝自幼便与我相识,只是她生性含蓄,与我交谈较浅。”
“既是竹马青梅,何谈误啊。”
“我只当她是妹妹,从未想过与她成亲。知凝却心悦于我,愿嫁作吾妻。也怪我,我早就应该阻拦爹爹,让他不要为我谈这场婚事。”
“感情,也可是日久生情。说不定成亲后,你们自然而然就生出情愫来了呢。”蔚绛自己也肆意地饮酒,一杯接着一杯,生怕自己不会醉倒。
谭泊瑜自嘲地笑了,“我没法爱上知凝的,我早就心有所属。只是,这种感情,无法被世人理解,也会让爹爹蒙羞。”
“嗯?”与红尘女子相恋的戏码在蔚绛脑海中乍现,他不禁遐想菲菲。
“蔚大人,你觉得,两个男子之间,可以产生爱慕吗?”烈酒入腹,嫣红不止侵袭了谭泊瑜的耳垂,也在他的面颊上染上层层绯红。他的眼里覆了一层薄雾,氤氲着泪水。
蔚绛笑了,在笑他,也是在笑自己。“为何不可?就因为有悖人伦吗?”
“三年前,我与友人出游巴蜀,遇恶徒,险些丢了性命。遇一人,他赤手空拳打退了那些恶徒,告诉我不必害怕。他邀请我们去他的山间小屋住了几日,与我们共话家常。”
谭泊瑜手捻杯盏,酒入胸肺,言语也更真挚几分。“蔚大人啊,有些聒噪,您可愿意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