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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琨忽将她手牵住,噙着一点笑对那婢女道,“多谢好意,只是小君不嗜甜,带回去她也吃不下。”
婢女便躬身行了退礼。
四下没什么人,伏嫽想脱开他的手,但他握的紧,哪里脱得开,要不是现在长公主府前,她真当他是借故占她便宜,只得任他把自己扶上马车。
两人坐上马车,魏琨掀一角车帘外观,看着长公主府眼露阴狠。
伏嫽有点后背发凉,等马车驶远,才佯作好笑道,“长公主府几时如此会款待客人了,还美食相送,这是在讨好我还是在讨好你呢?”
魏琨撂下车帘,淡淡道,“猎人捕猎时,常施以诱饵引诱猎物上钩。”
伏嫽上下打量他,梁萦也太小瞧他了,送一点漉酪就想让他上钩,这是把他当成三岁孩童吧。
她没忍住笑道,“那你这个猎物在颍阴长公主眼里也只值一盒漉酪的价了,长公主也真是,她怎么就没想过送你些金银宝贝,看来在她心里,你还不如那个叫褚松的,人家好歹田宅官位都有了。”
梁萦出手阔绰,长公主府的门客,便不如褚松得宠,出入也是仆婢相随,怎么到了魏琨这里就抠搜成这样了。
魏琨看她笑得幸灾乐祸,冷不丁道,“方才出来送漉酪的婢女,宴上一直服侍在褚松左右。”
他没明说,但意思很明白,漉酪非长公主赠与他,而是褚松送的,并且送的人是伏嫽,她那话句句都在打自己的脸。
若她是普通小门户出身,褚松送的漉酪便是甚少能吃到的美食佳肴,用这种权贵餐前垫腹小食就想吊住她。
褚松不仅是轻视她,更是在轻视魏琨。
她在魏琨面上见不着怒意,且看出了事不关己的姿态。
说到底他们是假夫妻,他不在意有别的男人向她献殷勤,也不觉得这是在羞辱他,他本来就是没皮没脸的人,大约只想站一边看戏。
然而伏嫽这一瞬间羞愤至极,所有人都知道伏家不如从前,伏叔牙灰溜溜的带着家小回了舞阳,只留她一人身在京兆,她背后无人可依,一个卖弄男色的门客都敢肖想到她头上。
这不禁让伏嫽想起前世周旋于贵妇中的那段时光,那时候她的背后也没有依仗,她也不敢拖累娘家,事事小心谨慎,曾经也险遭过轻薄调戏,其中辛酸她说与梁献卓听,最后都成了扎向她的根根刺。
后来她声泪俱下控诉着那几年的酸苦,只被梁献卓轻飘飘一句,她当细作,也不全是为了他,没必要把所有的不忿都推到他头上。
他的眼里,她和伏家只是眼看戾帝昏聩,提前靠向他,她所作所为固然是为他的帝位铺路,但更多是为振兴伏氏而做的,他当了皇帝,就不可能亏待伏氏,就像他说的,即便他们不是夫妻,他们也是最牢不可破的盟友。
可是在合欢宫内,他掐着她的脖子一遍遍质问她和哪些人有染,昔日那些言语轻薄她的人,都成了他口中与她私通的姘头,他将那些人抓到宫里,当着她的面割下他们的头颅。
然后极尽恶毒的咒骂着远在凉州的魏琨。
伏嫽闭了闭眼,不想陷入到记忆里。
如今她和魏琨做不成夫妻,做盟友也没什么不好,他不体贴,也不温柔,才不会让她蠢的被男人的花言巧语迷惑,往后事成,便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魏琨缄默的观察着她,她虽是闭着眼,可眼眶却红了,浓密卷长的睫一颤一颤,是觉得自己委屈,却不愿意在他面前哭出来,宁愿闭着眼也不许眼泪滚落。
她自小就很犟。
马车停到家门口。
魏琨吹灭了车内的油灯。
伏嫽在黑暗中睁开眼,摸黑想站起来,倏然被拉住手,她乖巧的任由那只手扶自己出了车门,随后再由其半托着下
了马车,落地时便过河拆桥,泄愤似的狠狠将他手一甩。
阿雉才打着哈欠开门,就见她耷拉头快步进来。
魏琨半皱眉,抿着唇站在马车前,半晌看着伏嫽进屋了,才踱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