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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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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其实早就该有所发觉的不是吗?只是那一刻,崔恕说完话就侧身过来吻了她,她就忘记了去追问。

那时候的崔恕也不是现在的崔恕。现在的崔恕事业有成,众人仰望,当时的崔恕事业未成,倒还是有一些人仰望。这既使得崔恕乐意自己向外去寻找情感的出口——现在简琳是这样理解的——也使得在比较不好定价的场合,崔恕缺乏定价的资格,所以出于性格上的友善和作风的大气,崔恕宁愿义务地帮忙,也不愿意厚着脸皮开价。当时的简琳对此可谓乐见至极,惟其如此她才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崔恕。有一有二就可以有三,崔恕一直帮助着她。直到第四次,她工作狂地忙到前一天晚上才想起来,第二天的活动最重要的是找崔恕来帮忙,没有她活动效果必然大打折扣。于是猛地抓起手机打电话。

夜里十一点,嘟嘟声中她总算开始感到愧疚。崔恕没接,回了个短信说在忙,问有什么事。简琳只好把事情大概说了,补充道,“我真是一再地麻烦你,太对不起了。”那个“太”字还是犹豫了一下才加上去的,好像始终不愿意在崔恕面前服软认错,这样才能维持对崔恕的利用与控制。

但等待崔恕回复的时间变得漫长。万一她不答应,怎么办?那不还是要求她?可崔恕最近不是找了一份高大上且很忙的工作吗?她的确有理由拒绝啊。那——

她心里开始准备开价码。

崔恕回复道,“对于你给自己的肯定,我给予充分肯定!”

她不知所措,准备提高价码,但先道歉——是那时候还没有emoji,不然她一定会发点什么捂脸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悔过——至少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然后快速盘算着哪一个价码对自己最有利。

没想到崔恕立刻又回复道,“没问题,我没什么事,我会来的。老时间老地点吗?”

她松一口气,说了许多谢谢。但崔恕没回复什么,她又有点忐忑。第二天崔恕如约来了,一如既往地忙了很大的忙,以至于她的一些客户已经开始问崔恕是谁,是不是她的员工。她有点高兴,也有点尴尬。而崔恕事情弄完就走了,她现找不出留人的借口,甚至自己也觉得,崔恕事情做完了,又不求报酬,你还非要把人家留着是干嘛?不够讨人嫌的?

她想承诺崔恕一件礼物的话,面对崔恕离去时头也不回的身影,到底没有说出口。

愧疚像是发痒的疤痕,会长,简琳知道。现在想想,也许崔恕是故意的。自己不欠她的话,她就没有借口对自己提出要求,更没有借口得寸进尺。

崔恕大概半个月之后对简琳提出了要求,约会的要求。问要不要一块儿看电影。简琳当时对崔恕毫无他心,也就没有多想,看了看工作安排,知道没有时间,只好先向崔恕道歉说实在没空,接着提出一道去咖啡店作为补偿。她想崔恕应该会答应,因为她对崔恕不多的了解里,包括了崔恕生活模式非常小资的消息。小资的人应该都喜欢咖啡店吧?那时候也流行文艺青年这个词,只是简琳不知道。

崔恕果然说好,于是两人第二天在一家沙发极度宽大柔软的咖啡店里见面了。

那次见面之后,简琳把“文艺青年”这个词和崔恕联系在一起。再后来,她也把“文化人”这三个字和崔恕联系在一起。她跟崔恕这么说的时候,崔恕只是笑笑。她不知道崔恕怎么想,也许喜欢,也许不怎么喜欢,也许只是符合崔恕自己对自己的定位,所以对这种慧眼也只具有点头感谢那样的淡薄的感情。

那天在咖啡店两个人聊天,聊了许多。她一会儿感到非常吸引,一会儿又感觉到疏离。显然崔恕对每一个话题都几乎了如指掌,即便崔恕让她来主导话题,但这家伙总能把话题导向自己头头是道的方向,继而让简琳觉得自己无知。然而简琳本来有的一丝丝不快大约被崔恕敏锐地捕捉了,崔恕聪明地调换话题,把一切都顺着简琳说。不久之后简琳在模型里测出自己是个孔雀型人格,方感悟崔恕的先见之明。

崔恕由着她,崔恕哄着她,崔恕夸奖她,遇到不对,委婉地指出并给予解决方案,这后来成为她们的相处逻辑。而她觉得崔恕聪明、渊博、善良、甚至举手投足都温柔优雅,这成为后来她对崔恕最核心的印象。

“善良”,后来她想修改这一条。

第一次在咖啡店的见面太愉快,以至于简琳甚至没有回去上班,而是直接旷工到下班,准备去接女儿。女儿,是她和崔恕的相处中最重要的部分。她会因为女儿而离去,也会因为女儿而回来。崔恕对此似乎从不阻止,甚至认为非常适当。简琳有时候甚至觉得,女儿与崔恕比与自己相处得还好。当然她并不因此嫉妒,她乐意看到女儿和优秀的人友好,但……

第一次因为女儿的关系发生变化,是在女儿有一次实在没有人能照顾的时候。那是个忙得翻天的冬夜,她工作忙,又让女儿去晚托班。结果去了晚托班,晚托班老师却临时急事要走,女儿依旧无人看管。她无论如何脱不开身,急得不行。正好这时候,崔恕来电要请她吃饭。她抓住了救星。

崔恕这次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单纯问了地方。此前崔恕和简琳的女儿已经见过面,崔恕遂让简琳给女儿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她打过电话就去接着开会了。等开完,才看到崔恕给自己的短信,说女儿已经接到,两个人现在在咖啡店,崔恕上次邀请她一起、她没空去的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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