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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去年今日的记忆(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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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开始,我就是一个这样一个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的骄傲女生,还有点清高,这些都是深藏在我身体内不讨人喜欢的因子,然后顾宗琪一出现,通通地被激发了。

那时候我还没想那么多,直到我后来默默地看着顾宗琪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姿态,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卑微而且哀伤。

大概这就是我报应。

日子平平静静地过了几天,我也没再去医学部也没有去连锁饺子店,好像一切都像是天空下美丽的肥皂泡一样,转瞬即逝。

那天我老板正在欢快地放《查德莱夫人的情人》,一群人,男男女女坐在阶梯教室里看世界上最正经的艺术黄片,美其名曰追求爱情,刚开始看的时候还挺兴奋的,后来就觉得索然无味,我师兄坐在我旁边,已经开始用手机上网看大盘走势。

恰好秦之文发信息给我,“夕夕,我二哥回国了,大家出去聚聚,我去接你吧。”

我笑逐颜开地答应了。

这么多年,我只见过他二哥两面,都没有单独说过话,要是说在冷漠的家庭中,能给秦之文最后一丝温暖的就是他的二哥了。

约的是郊区的一个水库,风景很好,而且农家乐做的非常精致,这个城市里面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去,我干爸有时候也会扛根鱼竿去发泄压力。

那天的天空,纯净的透亮,湛蓝色的天际,有些颜色的渐变,由近到远,透亮的深蓝缠绕着淡暗的白蓝,融在天际交接处,空旷深邃的苍穹,几朵绢帛似的云悠悠地漂浮着。

还有远山,层层叠叠在天际,有荒野的浓绿铺陈开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秦之文的二哥,那么近距离的。

几乎跟秦之文一模一样的脸庞,只是眼睛相差得不少,他的眼角圆润得很是富态,不像秦之文的那种料峭淡漠,大概小时候还未长开就有如此明显的差距,从面相上来看,也不难想象为什么他们的亲生父母要遗弃这一个而留下另一个。

他声音有些低沉,像是软沙摩擦,语速也很慢,“是喻夕吧,你好,我是任之宁。”

我笑起来,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二哥你好。”

他亦笑笑,看我的眼神有些审视的味道,随即恢复常态,他语气温和,“叫你夕夕可好?”

我居然愣了一下,连忙说,“随意随意。”

不知道怎么的,我看见那张酷似秦之文的脸,就不由自主地发愣,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隐约要把他们搞混的错觉,水库的树木茂密,阳光交错地在我手上打下阴影,然后我看到任之宁微微地眯起眼睛,眼角斜飞,一瞬间,我差点脱口而出喊他小蚊子。

一群人都是点头之交,但是气氛还算好,热热闹闹地吃饭,席间男人们喝了点白酒,秦之文和二哥坐在我旁边,我看到秦之文拿起酒杯,凑到嘴唇下,皱了皱眉头,然后一饮而尽。

可是他顿时脸色就有些异样,我悄悄地问,“小蚊子,不舒服吗?别喝了。”

他摇摇头,“没事,早上没吃饭,可能有些不舒服。”

我把他酒杯抢过来,然后笑道,“你别逞强了,这样吧,我代你。”

大家哈哈大笑,原本这种场合是不放过秦之文的,但是碍于二哥的情面都没有说什么,可是渐渐的我发现坐在旁边的秦之文有些不对劲,他原本就很白的脸庞,透出一股病态的苍白,额头上有冷汗慢慢的冒出来,然后就看他站起来跑去洗手间。

任之宁也立刻站起来,“我去看看。”

饭桌上的气氛稍稍受了点影响,我吃得有些心不在焉,等了好久都不见他们回来,于是也走出去找,我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秦之文和二哥,而是散落在盥洗台上的纸巾。

沾着丝丝的血迹。

还有一团的大片的血渍被扔在垃圾桶里。

一瞬间我就蒙了,傻傻地看着秦之文,他似乎也被我吓了一下,半天虚弱地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是喝酒喝得太多了。”

“去医院啊!”仿佛有一只手遏制在我脖颈间,连呼吸都变得艰涩起来,“小蚊子,去医院,二哥,送他去医院啊!”

然后我看了一下,都是暗红色,看样子是呕血,不是咯血。

任之宁看了我一眼,扶住秦之文,“走吧,你都搞成这样了,再多吐两口都要没命了,别磨磨叽叽的,夕夕,你是留下来,还是跟我们去东华医院?”

“去,去医院,我给我干爸打电话。”

在我印象中,秦之文的身体一直很好,几乎没生过什么病,我只是一瞬间被那些血吓到了,随即就恢复了平静,凭着以往的经验,心想他的病差不多就是胃十二指肠溃疡,呕血是表现之一,治疗后很快就会好转的。

我也没想太多,急诊的医生显然也没想很多,初步的结果是消化性溃疡,开了个检查,然后留院观察,如此折腾了一下,一天就紧张地过去了。

看了床头的点滴,慢慢地滴注下来,我不住地打趣秦之文,“病蚊子,我等了二十几年终于看到你今天这副衰样了。”

他用力地扯了扯嘴角,“是啊,我有生之年的丑样都被你看尽了,你说怎么办啊?”

我笑嘻嘻地没心没肺的,“没事,那你再接再厉地再丑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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