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去年今日的记忆(第3页)
我“哼”了一声,心里淡淡地鄙视那些医学生,什么都要划重点,解剖组胚寄生虫也算了,可是问题是将来的病人又不是只会得那些“画重点”的病,出去还是废柴一只。
“食管癌,胃癌,肠梗阻,结肠癌,直肠癌,阑尾炎,急性化脓性腹膜炎,急性胰腺炎,慢性胰腺炎,胰腺癌,腹外疝,我上课的内容就这么多而已。”他淡淡地笑起来,“回去把都背出来就行了。”
我估计那时候不光是我,其他的人都被震住了,不是被震住了,是被噎住了。
这个老师一定是腹黑,我在心底默默地盘算,表面纯良谦和文质彬彬,其实是一只大恶魔,内心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和邪恶,专门来折腾学生的。
但是后来的接触,我才知道,原来顾宗琪天性就是严谨认真、一丝不苟的做派,有时候喜欢较真,有时候会太过于固执,根本不是什么腹黑,就是一个单纯的人。
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打完饺子转身正好看到一个学临床五年的同学,边走边聊,就说到刚才那个“顾老师”,我说,“小老师脸长的白白净净周正的很呢,你们什么态度?”
临床那群小学习疯子肯定学傻了,“什么什么态度,态度端正好好学习。”
我只好跟他解释,“你们觉得那老师咋样?”
“好啊,好老师。”
我依然在循循诱导他,“除了好呢,有没有什么八卦消息?”
“没有。”回答得依然那么干脆。
我开始怀疑这位同学不是学临床而是学影像的,他瞥了我一眼,“我说喻夕,你要是有兴趣就去我们学院听课算了,好像大四下午正好有一门外科学,你要去不?”
想到帅哥,我就开始口是心非了,“靠,我可对那老师没兴趣啊,你晓得我对学医的都没兴趣,唉,你别这样看着我,真没有。”
他依然怀疑地看着我,“没事,我们学院百分之八十女生都有兴趣,他是东华医院普外的,给我们上外科的,给临检上概论的,反正我就知道那么多了。”
然后他很怜悯地看了我一眼,“没事,童若阡被发配市中医院实习了,你短期之内可以放心地进出我们学院。”
“靠,我什么时候要去你们那里听课啊。”
“女人,总是口是心非的动物,走了走了,下午还要去创骨。”
“唉,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犀利啊,太打击人了!”
“打击嘛?哎呀,对不起,习惯就好了,没时间了,真走了。”
下午睡醒的时候,我踌躇了一下真的跑去医学部那边,我们学校的医学部是一个很独立的学院,有些对外隔绝的意味。
很久没来了,自从跟童若阡分手之后,这里就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每次看到熟悉的课桌和走廊墙壁上的告示,我都觉得某种窒息。
一般临床都是上大课,我仔细注意来来往往的医学生手里拿的书,看到跟砖头一样厚实的蓝白色的封皮,上面有“外科学”的字样,连忙跟着窜进班级里。
我第一眼就看到站在讲台上的那个帅哥老师,他正在拷课件,讲台上有两三个小女生围在那边说话,他只是淡淡地笑,小声说两句话,我看到课件上面他的名字——顾宗琪。
还有很难看的东华医院的标志。
说实在话,他讲课不是很出众,起码没有我们学院那群吹水的老师那般胡扯乱拉,但是很严谨,连课件都做得一丝不苟,还在黑板上写板书,一手漂亮的粉笔字,飘逸灵动。
五月的天,晴朗的天空中,几缕淡淡的云朵漂浮其间,大片的蔚蓝色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落在我的眼睛里,暖风熏得我有些昏昏欲睡,手边又没有书,坐得也偏僻,脑子就不由得开始溜号,就听见那个老师问道,“肠梗阻四大临床症状,是什么?”
条件反射的,我就跟平时上专业课一样随便回答,“痛!”
这个字刚说出口,很多人,几乎是大半的学生都看着我,很怪异的眼神,还很不屑,我浑身的毛就竖起来了,眨眨眼睛在心底小声地嘀咕,“我说错什么了?”
“这位同学说得没错,是痛,还有另外的三个,涨,吐,闭……”
我无奈地白了一眼,“没说错嘛,干吗这么怪异地看着我。”
后来我才知道学医的那群小疯子,上课时候除了沉默地听,就是沉默地写笔记,要是有人插嘴或是讲话,绝对会被集体秒杀的。
果然是一点都不和谐的课堂气氛,我们专业上课,吃饭睡觉打游戏聊天照相,啥都有,雅典学院,百花齐放,堪称和谐一枝花。
终于把这堂课熬完了,倒是学了不少知识,起码知道疼的时候要去医院,不能白白葬送自己的小命,我慢悠悠地伸了一个懒腰,刚站起来,就听到前面有人喊道,“同学,顾老师喊你!”
我吓了一跳,抬头对上帅哥老师的眼睛,踌躇了半天晃了过去,他笑眯眯地看着我,问,“你不是这个班级的吧?”
我很镇定地“恩”了一声,“随便过来看看。”
“能听得懂不?”
“还好了,我觉得这东西,不能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