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先看小娘子的看完你的再看他的(第1页)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腐叶与尘土,窸窸窣窣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此处和乱葬岗有什么分别?这样的地方竟然叫祥泰庄。郁攸迟在她身后,掌心扶住她的腰,“阿漪别怕,我们先去见凶厄大师。”这位大师的法号更是特别。凶厄宋承漪在心中难免对这位大师有了初印象。不是虎背熊腰,须发虬结的深山莽汉,就是仙风道骨,长须垂胸的隐世高人。他们朝内走,祥泰庄里更是杂草重生,荒芜不堪。郁攸迟走到一间破败的看着摇摇欲坠的房前,那木门歪斜腐朽,仿佛一阵稍大的风便能将其吹倒。他敲门道:“凶厄大师。”就听里头一阵急促杂乱的叮叮咣咣,似还有绊倒之声。不久,有人来开门。“你来了!”一个清亮爽朗的声音随之传出。宋承漪看到这位大师的面貌愣了愣,并非她想象中的粗犷莽夫或白发老翁。而是一位身着半旧灰色僧袍的年轻男子。月光落在他脸上,映出一张颇为俊秀的面容,嘴边带着毫不设防的灿然笑意。与那阴森的环境和他那凶厄的法号,格格不入。他好奇地打量着宋承漪,笑容洋溢地道:“呀,又来了新客人!”又侧身将门完全拱开,热情地招手,“快请进,快请进!”宋承漪迟疑地低头,看向门槛之内。只见屋内地面一片狼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古怪器物,残破的竹简,干枯的药草,甚至还有几块兽骨散乱堆积,几乎无处下脚。这位凶厄大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足尖随意一拨,一脚踢开地上挡路的铜壶,脚下功夫了得,竟扫出了一条小路。“来,请进!”他率先踏着那条“路”走了进去。屋中十分拥挤。凶厄大师从犄角旮旯中翻腾出两把蒙尘的椅子,用袖子胡乱掸了掸灰。“坐,见笑了,我这处许久不见客了。”大师笑眯眯地道:“唔,许久不曾有大活人登门了。”宋承漪在还算干净的椅子上坐下,郁攸迟看着椅面上的碎屑皱眉,立在她身旁。凶厄大师盘腿在对面乱成一团的矮榻上坐下,将几个卷轴推到一边,给自己挪了个位置。“你们俩人,是谁要找我?”他歪着头,看来看去,说道:“瞧着二位的面色虽白了些,精神头倒都还不错,不像是有大病的样子,你知道的,我只治濒死的重病。”郁攸迟启唇道:“大师,烦请先为她诊视,她刚喝下一种不明的药水,请您看看身体可有何处不对?”由于紫宸殿甚大,郁攸迟躲在厚实的檀木屏风后,只将她与皇后的对话听了个大概。尤其是到了外殿后,更是听得模糊,不知崔皇后命人取来的药是什么。此刻,宋承漪的身体确实觉出不对劲儿来。小腹的麻意渐渐变成了隐隐的酸胀,有点坠坠的难受,但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郁攸迟的箭伤。宋承漪轻拉他的衣角,蹙眉道:“大师,他腰上中了箭,您先看看他,不知那箭是否有毒?”凶厄大师抬起手,目光落在宋承漪脸上,神情变得专注。“莫急莫急,一个个来,我先看小娘子的,看完你的,再看他的。”说完,大师捻动手中用白骨磨成的念珠,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宋承漪的印堂,眉头越来越皱。郁攸迟出声问:“大师,可是何处不好?”凶厄大师捻动的手指停在一颗最为圆润光滑的骨珠上,长长叹息一声。“当真是万里挑一的绝佳之相,福泽深厚,贵不可言啊!奈何”他脸上挂着极为遗憾的神情。见大师的神色,宋承漪也难免紧张,奈何什么?郁攸迟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伤口隐隐又要有崩开的趋势。她拉住他的手腕,叫他放松下来,赶紧道:“大师请直说。”大师的脸上忽而浮现孩子气的神情,“可你怎么偏偏是个成了婚的!”宋承漪没成想,他叹气是因为这个。大师可惜地继续道:“你这般福运滔天的好命格,配我这煞天煞地的灾厄命才是天造地设,应该是命中注定是我的夫人才对,可惜,可惜啊!”他捶胸顿足,仿佛错失了稀世珍宝,恨恨地瞪了立在宋承漪身旁的男人一眼。郁攸迟松散的拳头又忍不住攥紧,可掌心还握着一只柔弱无骨的手,他不敢太用力伤了她,但更不想放开。他小臂紧绷,极力控制,上前一步,隔开了凶厄大师的视线。声音冷硬,再无半分之前的恭谨。他郑重其事地宣告:“她是我的夫人。”宋承漪眸底起了光亮。郁攸迟不友善地提醒道:“且大师要记得,你已出家多年了。”凶厄大师毫不在意他的冷脸,反而兴致勃勃地坐直身体,“若是能得这么个夫人,我还俗又如何?”郁攸迟周身散发出慑人的气场,寒声道:“你便还俗千次万次,也绝无可能!”宋承漪从郁攸迟身后探出头来,看着凶厄大师那副认真又带着无赖的模样,倒觉得有些好笑。只是,听到大师说自己与他是绝佳婚缘,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左手食指的指根上。那里有一枚样式古朴,隐有幽光的指环,恰好挡住了被姻缘线牵住的位置。凶厄大师顺着她的目光抬起自己的手,“怎么,小娘子:()死后第六年,我为夫君牵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