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1页)
那时,先帝病重,国中无主,在廷诸臣暗暗结党营私,那李郡主进京,只为保护公主,今上却强加个勾结元太子党之罪名与她。
今上文才优敏,坚韧正直,却观眼前此人,猜忌褊急,阴狠深沉。公主心里苦涩难过,眼眸雾蒙蒙,就要哭将出来。
看她泫然欲泣模样,今上只认她是为李郡主而难过,便越发生起气来,对她狠狠道:“你心里只有她了,不准为她难过!”杏眸含泪,不言不语,公主只是静静地凝着今上,她情思不快时,多是这般模样,她一向清冷坚韧,又为李妩玄而难过,急得今上吼道:“朕这便杀了她,你再不必时时念她了。”
“不要。”公主紧攥今上的衣袖,哭喊道,被迫昂首,眼泪顺着粉颊淌落。今上一下子无措,一味只知紧攥手指,屋里极静,指骨攥得咯吱响,捏她下巴的力道也越来越狠,怕弄疼她,仓惶松了手,松开了又怕她逃走,慌忙双手按住她肩胛。
这时,门外传来女侍中的喊声:“殿下几时更衣?”今上冷冷说道:“知道了,门外候着,不准进来。”女侍中门外称喏。
今上到里间换衣裳。她身上只穿了件宽袖蟒袍,未着亵衣,也未束带,只一条绸缎,松松地系在腰部,才不至于让衣衫滑落下来。这件长衫是开襟的,把锁骨露出来一大片,一双明月轻掩。
随手扯了条绸缎来,动作不熟练地裹缠起来,公主不在她身边时,她就随意拿来布条,将双。乳裹了算是。动作映入屏中,公主想象着她长指弓起,紧攥布条,长眉微拧,表情迷离可怜之模样,又有布料发出细微窸窣声儿,真个旖旎景致。
今上是个女儿身,从小着男装,原是齐国的小公子,小名忱鸯,寄寓在相府,而那时,公主是相府的嫡女,顾婤。
换好衣服,顾忱鸯从里间出来,顾婤便凝视着她。顾忱鸯从前端是个温润清雅的人儿,神韵清隽,玉质翩翩,肩若削成,眉如春柳,明眸皓齿,靡颜玉肌,桃腮樱唇,明似朗星般的细长凤眸,幽深而明亮。可如今,这温润眉目间落了雪,长眉紧蹙,面若寒霜,一袭玄色蟒袍,一身清冷气质。
顾婤抬起手臂,想摸摸她的脸,真似那寒霜般凌厉刺骨耶?想把她紧蹙的眉心揉一揉,要她眉目如画,想摸摸她的眼睛,把她眼里的寒冰拂去,要她灿若星辰,温润如玉。
纤手顺着眉眼往下,指尖停在唇边,欲待轻点她的薄唇,被今上抬手捉住手腕。今上的手修长温润,紧握着她柔嫩的纤手,道:“明早与我一起参加登基大典。”说罢,踱步离开。
顾婤瞟了眼窗外,窗棂映着憧憧人影,侍女们捧着礼服,俟于门外廊庑下。顾婤叫住她:“且等等。”紧走几步,至其跟前,紧咬着唇瓣,似有话讲。“怎么了?”今上转身问道。
今上身材瘦高,这两年出落得越发长挑高大,立在她跟前儿,都要略略昂首仰望之了。抿了抿唇,顾婤说道:“你倘若杀她,我必不活。”今上盯着她清冷的眼眸,不语,片刻后,踱步离去。
轰隆隆打起雷来,顾婤瞧了瞧窗外,檐溜似瀑布般倾泻而下,她来到窗边,大雨在眼前瓢泼,情思惶惶之时,似瞧见忱鸯濯雨而来。
穿着青碧色袍衫,身影纤瘦,兀自站在廊庑下,幽深凤眸凝着青绿色杨柳,薄唇紧抿,神色一片清冷。
雨后初霁,清澈的池水,春日的流光,映进她眼里,她的眸子宛若星汉般璀璨清亮。柳叶飞舞鸳鸯双栖,枝头莺声欢叫,忱鸯坐在柳荫下,手里捧着书卷。
这却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第2章第二章桃枝低低压着窗棂,帘幕卷处,……
桃枝低低压着窗棂,帘幕卷处,凉风把缕缕清香送进屋里,鎏金银香炉里,龙涎香氤氤氲氲。
皇后寝殿内,鲛绡帐重重,却有个女人低啜软语,好似梦魇了。风吹动帷幔,看时,她啮唇蹙眉,低吟不已,在梦中昏昏醒不来。生得是妖娆杏脸,玉骨冰肌,腻理粉腮,偏是又香汗浸肤,泪湿粉颊,真个滑腻艳冶。
晨钟响了两次,巳时了,还不见皇后起床,若在常时,这个时辰,皇后已坐在窗边看书。不见皇后起床,侍女织梦来里间,轻轻地唤了声“娘娘睡醒了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