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书肆(第4页)
傅渊戴上佛珠,不知为何又将其扔在桌上,单手扶住额头,眉宇间戾气横生,流露出压不住的杀意。
陶玉成缓步上前,叹息道:“草民观天象,恐怕今年雨水丰足,殿下每逢阴雨天便会伤痛加重,您要杀多少人才能抵消掉这份痛苦?”
“全长安的人加起来,也不够您杀的吧。”
傅渊不曾看他,面覆寒霜,哑声说:“既然知道,你还不滚?”
陶玉成走至他面前,道:“草民倒是想滚,可路上偶遇王妃,王妃对您关怀甚切,一片真心,草民不忍置之不顾……”
话音未落,傅渊已倏然抬手,猛地掐住他脖颈。
陶玉成双足离地,惊愕地睁大眼,听傅渊无一丝情绪地问:“她让你来说这番话?”
“殿下误会……”
“你今天很聒噪,我讨厌聒噪的人。”
陶玉成喘息不畅,断断续续说:“殿下,杀了我,就真的没人能为你治病了。”
傅渊:“你以为可以要挟我?我本来就不需要。”
至此陶玉成才懂得初一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可他无言以对,梁王的病确实无药可医,是他不信邪非要尝试。
好在来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指向窗外奋力说道:“王妃就在外面!殿下要她看着草民的尸体被抬出去吗?”
傅渊眸光一顿,视线稍稍转动,却没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而是落到另一个位置。
落到书案那碟孤零零的桃糕上。
今日没什么胃口,剩下那碟就放在这,已经快要被他忘了。
桃糕玲珑软糯,碟子下压了张纸条,字迹并不规整,草率飞舞:殿下,吃完桃糕有开心些吗?
那张字条,也被他忘记扔掉。
看着看着,傅渊忽然地笑了下。
不像是开心,像要送人下地狱前的一丝冷嘲。
陶玉成见状瞬间心凉了半截,默默闭上眼,估摸着今天是要横着出去了。
可颈间骤然一松,他跌落在地。
陶玉成睁眼,傅渊居高临下俯视他,神色比方才更难看,更阴沉,却已了无杀意。
命令道:“滚出去。”
陶玉成麻溜地爬起身。
他完全懂得了初一的智慧,脚底如抹油。
溜了溜了。
而姜渔正在外等候,纠结要不要喝掉这碗糖蒸酥酪。
总算出来个人,虽然不是初一或十五,她还是把糖蒸酥酪递过去。
陶玉成哪里敢接,擦着冷汗向她拱手,慌里忙张就跑走了,走前丢下一句“王妃,好自为之啊”。
他动作快得跟鬼一样,剩下姜渔端着糖蒸酥酪,和轩内走出来的傅渊四目相对。
怎么办?
她也好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