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账(第2页)
还是王爷亲自找出来的……
阿肆心头滑过一抹微妙的情绪。
看了看榻上认真看书的人,又瞟了眼窗外白雪覆盖的主屋歇山檐,低头失笑。
他虽不及干爹待在王爷身边的时间长,但看到这里,也该瞧出来,这位柳姑娘在王爷心里,绝对不一般。
且不说这提前回京和以身解蛊的事,单论今晚前厅这一番对峙。
临淄王虽狡诈,没留下任何下蛊的把柄,但凭王爷的洞察力和手段,真想让他伏法,有的是办法,根本没必要跟他费这么多口舌,更没必要绕这么一大圈,去善后徐珂摩的死。
之所以没有深究,不还是担心柳姑娘的名声罢了。
大宣民风虽开放,对女子的限制也比前朝要宽松许多,还出了几位军功累累的女将,可这对女子的偏见,终归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事情一旦闹大,哪怕大家都知道柳姑娘是无辜的,流言蜚语也很难堵住。
否则凭王爷的脾气,早把临淄王和柳家人也一并抓来点这天灯。
只是既然这般在意,为何现在又退缩了?
放着好好的主屋不回去休息,非要坐在这里喝西北风。喝就喝吧,还非得开着个窗,这冰天雪地的,也不怕冻出个好歹?
可别说他不累啊。
从蜀中到长安,十多天风雨兼程,饶是铜墙铁臂如金羽卫,也倒下去好十好几个,他这一路不眠不休地跑下来,还跟临淄王周旋了那么久,能一点事都没有?
朝中三品大员,他说点天灯就点天灯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轮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反倒胆怯了,宁可坐在这里透过窗户看,也不肯去和她说话。
明明聘礼都准备好了……
阿肆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想着干爹那句“拿柳姑娘当祖宗供”,他咬咬牙,上前一步,正打算把人往主屋劝。
未及开口,门外就急急冲进来一个小宫人,一进门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整张脸苍白如纸。
阿肆认出来,她就是干爹安排在主屋外头、预备等柳姑娘醒来再进去伺候的宫人,他心里登时“咯噔”了一下。
长榻上的人似也猜到什么,脸蓦地沉了下来,不等那宫人开口,便跳下长榻,大步流星朝主屋去。
可旖旎未散的屋子,哪里还有他要找的人?
只剩寒风,从屋门对面那扇洞开的轩窗涌进来,吹得床帐抛四散飘摇。
榻上被褥皱皱巴巴,依稀还留有适才缠绵的余温,却是人去楼空,只剩下两支桃花步摇,五两碎银,和一枚铜板。
有零有整。
底下还压着一张她因脱力而写得歪歪扭扭的字条,边角垂在风里,瑟瑟发抖。
仿佛是她本人缩在床角,掏出身上所有财帛,战战兢兢地对他说:“结、结账。”
聘礼都已经准备好的摄政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