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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记忆的裂痕(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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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帆有些心理障碍。”欧晓峰给肖南续了一杯水后说道,“可能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我听你说过,这孩子从小就没跟自己的父母生活,而是由自己的外婆带大,接着在外婆去世之后就过继到了你这里?这几年也真难为你了,兄弟。”

“人嘛,总是会为了友谊做一些牺牲和奉献的。”肖南面对夸奖,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连自己都觉得这话有些过于敷衍了。

谁知欧晓峰却不以为然,继续指着办公室那堵白墙说道:“有人说从绘画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内心世界,从心理学上说是有道理的,相信你也认为这句话是真言,对吧?”

“那当然,文字和绘画可以显示一个人某种程度上的潜意识行为。”肖南点头说道。从心理学角度说,人在面对质询或者质疑时,会有意识地进行自我保护,将某些不愿透露的信息或无法透露的信息隐藏,这是人有意识的一种行为,称为理性的自我防护。然而在从事创作兴致工作的时候,人的潜意识会放松这部分防护,因此会在绘画和文字作品中表现内心真实的想法。

从某种程度说,要想知道一个人真正想什么,与其相信他的言语,不如看看他写的文字或是画的图案。这些东西反而更能表达人的真实想法。

欧晓峰指着一幅单色的墙画说道:“这便是晓帆上个礼拜在我这里画下的。”

只见在雪白的墙壁上,小丫头用并不拙劣的手法画出了一个硕大的房子,在房前还有一个偌大的庭院,但在房前只有一个小女孩,孤单地怀抱着一只猫,在庭院的上方,是一棵巨大的树木。

让人觉得有些单调的是,整幅画全都由墨色单色组成,也就是说,晓帆在画这幅画时并没有上色,只是简单地用线条勾勒了她心目中的景象,这让肖南感到有些心痛。

“对吧,晓帆的画作,竟然是单色的。”欧晓峰有些遗憾地说道,缓缓坐到了肖南身旁。

“或许她最开始是想画上颜色的。”肖南指着画作的左下角,有些遗憾地说道,“你看,在这个地方有一点点绿色调的痕迹,可惜她没有继续下去。”

“单色的画面,说明她的内心其实是灰暗的。”欧晓峰耸耸肩道:“虽然现在的生活已经有了颜色,可她却一直向往之前的岁月,这也是为什么你们之间的感情一直很微妙的原因,这幅画里有庭院,有房屋也有宠物,还有一棵大树,其实她的心中还是充满希望的,可能只是为了从前无法介怀吧……在庭院外面还有栅栏,或许,这正是她心中的藩篱。”

我会努力让你和我一起快乐生活的,晓帆。

肖南在心里默默说道,对欧晓峰报以一个友好的微笑。人和人的关系说来很奇妙,在几天前二人还是互不相识的路人,而今却几乎无话不谈,或许晓帆担当了两个男人之间的桥梁,针对她的对话总能引起二人的共鸣。

“或许你该找个女朋友了,和你一起拉扯晓帆也不错啊!”肖南告别的时候,欧晓峰在身后揶揄道。“三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组成一个家庭,真是一件诡异得不能再诡异的事了。”

“哈哈,很少有人看得上我呢。”肖南对他挥挥手,大笑道。随即走上了二层的楼梯。

那个女人。

肖南在上楼的时候,忽然想起那个女人的脸来。印象中她是一个极美的人,虽然不至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类矫情的文字来形容,但只要她一出现,世界上许多景致都将为之变色,想到这里,肖南不禁晃了晃脑袋——那件事过去之后,自己竟一直没找到生活的重心。

“晓帆就拜托你了……”她面色苍白,双手不住颤抖,以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有些手足无措的男子。

“我,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肖南有些窘迫地说道,连手都不知往哪放了。他叼着一支烧到只剩过滤嘴的烟蒂,双眼被烟雾呛得泪水交流——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他忽然心里一沉,想到了那个让他感到痛心的人。

“这孩子不能没有爸爸。”那个女人仿佛生了重病一般,连说话都有气无力。但却无法掩饰她从骨子里生成的美丽,大气而从容的感觉,这是她给肖南一直以来的印象。

“老顾他……”肖南说道这里时,忽然哽咽了一下,心中有许多话吞了回去,便再也没说下去。往日的许多事情一幕幕涌上心头,让人痛不欲生。

“别提他了,我说的是晓帆,你看,她还那么小,兴许真得找个男人照顾她,还有我……”说道这里时,女人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光,眼神已不再是期待,而是充斥着哀求。

肖南一怔,半晌没说出话来。

午后炎热的夏风就这样粘腻地吹拂着两人,双方都找不到更多的话题继续下去,肖南又点燃了一支香烟,在缭绕的烟雾中,仿佛看到了那个人的样子,是的,朋友,我有必要留下他的孩子,将她养育成人。我没什么可推辞的。

“那好吧,我负责照顾你们的,你们的生活。”他终于笃定地说出了一句话,片刻后便为自己这句话感到异常自豪。

“肖南,谢谢你。”女人低头鞠了一躬,算是为小女孩向这个新来的养父致谢,肖南微微点头致意,却看到女人身后那个娇小的孩子怯生生地躲在她身后一动不动,或许,她的神情中恐惧多于期待。

“别碰我!”等他将手递过去的时候,小女孩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野猫似的,对他亮出了爪牙。肖南一怔,随即将伸出的双手收了回去,讷讷地站在一旁。

女人浅浅一笑,对小女孩说道:“晓帆乖,以后他就是你的爸爸了……”

“我不要爸爸,我爸爸已经——”小女孩摇着头,不断地摇晃着妈妈的手臂,试图让妈妈不要继续说下去。

“晓帆!”女人忽然有些粗暴地喝止了小女孩,但她生气的时候依然是恬静的,让肖南心里一酸。

“真是对不起,吓到孩子了。”他有些尴尬地说道,那个女人对他莞尔一笑,笑容简直能融化初春的冰雪,顷刻间让他觉得眼前这个刁蛮的小女孩似乎也不那么让人头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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