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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医署暗潮(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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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炉上的水开了。

蒸汽顶着壶盖跳,一缕白烟窜上房梁。刘清平伸手揭盖,把银针扔进去。铜盆里丝线也浸在沸水里,泡了足足三刻钟。

旁边几个学徒围成半圈,屏住呼吸。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治法。伤者是工部送来的匠人,右臂被铁器砸断,骨头刺破皮肉,血流不止。按常理,这种伤要么截肢,要么等死。

刘清平却说能救。

他拿刀割开伤口周围腐皮,用黄连汤冲洗。有人当场扭过头去。一个老医官站在廊下冷笑,袖子一甩走了。

没人敢上前阻拦。

刘清平低头缝合,手指稳定。每一针下去都极准。他一边做一边说:“创口不洁,必生溃烂。沸水可除秽气,丝线煮过才可用。”

没人接话。

七日后,那工匠手臂缠着布条,在院中走动。伤口没化脓,结痂良好。有年轻医员偷偷来看,回去后翻《千金方》,想找类似记载。

找不到。

太医署令派人传话,请刘医正去值房议事。

刘清平进门时,署令正看一份药单。头没抬,说你坐。声音很平,像日常问话。

他说你救人的事我知道了。

刘清平点头。

又说你胆子不小。

这次刘清平没动。

署令放下笔,抬头看他。“医道贵和。古法传承千年,自有其理。你这法子……见效是见效,可骇人听闻。若传出去,百姓以为我太医署开膛破肚,恐生非议。”

刘清平说属下明白。

署令点头。“你是医正,不是刽子手。非常之法,慎用为好。”

刘清平起身行礼,告退。

回屋后他翻开《伤寒杂病论》,纸页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字。都是些古怪术语:细菌、感染、缝合张力。他一笔笔划掉,改成“邪毒入络”“气血滞塞”“筋膜相接”。

他知道不能硬来。

但这不代表停下。

第三天清晨,有人在药圃外跪着。是个老妇,身边放着篮子。她听说刘医正收诊不收礼,只肯见一面。

守门人通传后,刘清平出来。

篮子里是两束艾草,一块粗麻布,还有一小包米。她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儿子救过的人活了,她得谢。

刘清平让学徒收下艾草和麻布。

金银退回。

老妇没走。她趁人不备,塞了一张纸条进刘清平袖口。低头就走。

刘清平站着没动。等她身影消失在巷口,才展开纸条。

字歪歪扭扭:

“我儿张六,工部匠户。因修宫墙时顶撞监工,被打断腿关进大理寺狱。求刘大人救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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