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2页)
这对于楚河来说,是一笔血本无归的买卖。
楚河人生的一次赌石,彻底失败。
楚河回到客栈,躺倒在**,安慰自己,自己是能看到的,真的能看到。自己这次老天没有照应自己,空欢喜一场,但是自己的确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楚河休息一日,然后重拾信心,继续在街道上寻找,他一定要找到那块,属于自己的翡翠,价值连城的翡翠。
楚河购买的第二块茅石,出手就爽快多了,楚河甚至认为,自己一进到那个店铺,就是在上百块石头中看见放在最下方的那块石头里隐隐渗出绿光。没有更多的观察,和店主讨价还价,楚河也非常不耐烦,他已经等不及要石头搬走。
第二块石头和第一块的重量相差无几。楚河没有把石头带回客栈,而是直接送到作坊。
“快开,快开。”楚河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茅石里属于自己的那块翡翠。
结果是一无所获,这块石头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还有机会,楚河并没有被现实击溃,他相信自己,相信岳父陈致庸的那句话,“守正能看到四分。”
自己能看几分?楚河询问自己,只需要四分就够了,三分也行,听他们说过,很对价值连城的翡翠就藏在原石浅浅的表面之下,就如同那个拴马石一样,如果碰到了这种石头,自己一定能看见。
第三块石头,虽然也不是一无所获,但是拿到旁边行家给出的五十块大洋之后,楚河身上的盘缠,已经所剩无多。楚河再也买不起放在店铺里品相较好的茅石。
楚河开始在街边寻找,他固执的相信,珍贵的宝石不是每个人都能从外观发现,那些摆放在路边的茅石,里面也会出现价值不菲的翡翠,就算不是难得一见的宝石,也可能会有所斩获。只需要找到和第一块石头那种成色,自己再也不犯傻,就当即卖掉。然后在另做打算,慢慢寻找更值钱的原石。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楚河在这段日子,在街道的地摊上,买了十几块茅石,这些石头无一例外的,全部不值一文。
当楚河身上只剩下最后几个铜板的时候,他终于明白,自己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什么都看不到。楚河绝望了,明白自己,一直是在做一个虚幻的梦。现在梦醒了。
楚河留下了最后几块石头,虽然已经毫无价值,但他还是不死心的拿到客栈里。楚河两日不吃不喝,就呆在房间里,和那几块石头作伴。
客房的伙计敲门进来,楚河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
“您前日里说,过两天,等切了石头,就付房钱。。。。。。”伙计小心翼翼地提醒楚河。
楚河慢慢把手伸进怀中,拿出那最后几个铜板。
“你怎么把这些破烂玩意放在房间里,”伙计冷淡地说道:“兄弟,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和你一样的,千金散尽,家破人亡的我都见过。听我一句话,回家去吧。”
楚河被客气地请出客栈。那伙计没有强索他最后几个铜板,当时楚河还没有意识伙计无意识的一点善心,对自己的意义重大。当楚河意识到的时候,他失败的情绪,被另一种身体上的感觉所取代——饥饿。
腾冲地处亚热带地区,夜间并不寒冷,楚河在城外找了一个废弃的草屋住下,再也没心思去街道上寻找石头。就算是真的找到了蕴藏翡翠的原石,自己也没有钱买了来切开。楚河现在无法可想,自己今后该何去何从。
几日之后,楚河身上最后一个铜板换来当地一张饼类食物,这种饼没有任何油水,干枯坚硬,嚼在嘴里,比石头强不了多少。但是楚河腹中饥饿,已经顾不了这些,这些天,他一直靠着这种饼度日,现在这是最后一张。吃完之后,楚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要饿死在这个粗陋的草房楼里面。楚河睡在地上,静静想着自己的一生,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父亲死后,自己却沦落到如此境地。原想着能到云南来,延续祖辈的足迹,可是自己真的没有继承父亲的那种特殊能力。
楚河一时无法可想。屋外哗哗的雨声传来。屋顶开始滴水。楚河躺在地上,能感觉到雨水已经流淌到身下。但是楚河没有移动的意愿,就静静躺着一动不动。
屋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
雨季来了。
雨连续下了两天都没有停歇的迹象。楚河蹲在草屋的一角,这里勉强能够躲避屋顶淌下来的雨水。脚下已经是泥泞不堪。
楚河身体虚弱,精神也趋于崩溃。没有受过风餐露宿的苦头。从来不知道人世间的那些卑微的人,如蝼蚁般的生活,究竟是什么一个状态。现在他完全设身处地的感受到,而且切身体会,贫穷带给人的绝望,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今后的道路该如何继续下去。报仇的念头支撑着他生存下去。但是这个念头,在身体的磨难下,渐渐消磨。楚河,心里叹了一口气,翻出身边的包袱,想把宋世择给他送行时,交给他的那封信。他心里妥协,开始退却,但是当他把那封信从包袱里找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这封信在雨水的浸泡后,字迹一片模糊。他手颤巍巍的拿着那一触即碎的纸张,努力想找出宋世择世家的信息,屋内的光线阴暗,楚河挪动到门口,把纸张抬高,送到眼前。门外一阵风雨刮来,疾风夹带着黄豆大的雨点,扑打在信纸上,信纸彻底在雨水里溶成一团无用的纸片,分崩离析。
楚河,心里升起一股滑稽的无奈,现在老天连他最后的一条生路,都给堵死。楚河跪倒在地,看着屋外茫茫的雨帘,在磅礴大雨下,屋外的世界,变得模模糊糊,只能远处的连绵的群山,群山上茂密的亚热带植被,都被无边无际的雨水笼罩。
极端的绝望,让楚河心力交瘁,嘴里喃喃说道:“到底要我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楚河现在就算选择回到家乡,卑微的活着,忍受着仇恨和旁人的鄙视,低贱地活下去,都是一个奢望。楚河已经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有从心底的最深处接受目前的处境。
楚河脑袋混乱,身体虚弱,在草屋里苦捱了两天。两三个行人,从草屋路过,这一行人走的累了,到草屋避雨。
“这是个乞丐的屋子。”其中一个汉子说道。
“好像饿昏过去了。”一旁年老的人说道,“好歹借用别人地方避雨,给他一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