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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楚河回到太白楼的客房,一晚无眠,站在客房的床前,看着户外的黑夜,直到月亮垂下,天色泛白,街道上的走卒小贩都慢慢开始在江油破旧的街道上出现,开始了一天的生计。呼牛唤马的声音此起彼伏,楚河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终生在忙忙碌碌,一辈子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活,仅仅就是为了两餐一宿,就向蝼蚁一般辛劳。而自己天生就不属于这种人,自己当年何尝不想做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子,可是老天爷把他这条路给赌死,在父亲死后,仇人把他推进深渊。自己靠着心中的仇恨,一点一点,慢慢走到今日。如今大仇马上就得报,实在是没有任何理由停止下来。
楚河静静的站着,终于打消了内心的罪恶感。
“这是老天爷给我机会,让我报复。”楚河对自己说道,当年在缅甸好几次都已经濒临死亡,在那个时候,自己在绝境的时候,都念念不忘要报仇,正是报仇的信念,让自己这几年坚持下来,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关头心慈手软。至于陈家小姐,虽然没有参与到陷害楚家的阴谋中来,但是怪就怪她生在了陈家,是陈致庸的女儿。自己绝不能放下一切仇恨,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心安理得的做陈致庸的女婿。
楚河心意已决,带了钱财,赶早去了绵阳。到了绵阳,找到陈致庸,管家也在,主仆二人正在长吁短叹。看见楚河来了,把楚河看着,仿佛看到了救星。
楚河对陈致庸说道:“岳父大人就现在客栈休息着,我已经把钱筹备好了,就等我好消息。”于是让管家在客栈照应陈致庸。自己在绵阳街道上转悠一会,走到了孙旅长府上。
副官看见是楚河一人来造访,马上就通知了孙旅长。孙旅长连忙穿戴整齐出来见客。
“我不知道你和这陈家是什么渊源。”孙旅长说道,“还别说,他这几日也没闲着,当地几个老学究,支持身份,倚老卖老,昨天还找到我替他儿子求情。”
“我今日来,也是这个意思。”楚河笑着说道,“来替陈家少爷求情。”
孙旅长偏着头,看了楚河一会,“你花这么大力气,让老薛给我带信,让我扣了这小子,难道是潘兄弟搞错了?”
“没弄错。”楚河说道,“潘家钟就是照我的意思做的。”
“按说他家一定是得罪过你。”孙旅长说道,“你我是兄弟,你的仇人,我怎么也要帮你惩治他们一下。”
“这个忙,我今后一定要重重报答长官。”
“我马上命令下去,把那个陈良茂以走私鸦片的罪名给毙了。”孙旅长说道,“算是我帮你个忙。”
“孙旅长。”楚河说道,“他们当年害我很苦,就这么把仇报了,太便宜他们。”
“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孙旅长说道,“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楚河连忙拱手道谢。孙旅长安排副官放人,对楚河说道,“那批烟土,只能是让我充公了,你报个数目,我把钱折给你。”
“您给我帮了这么大的忙。”楚河连忙推迟,“我怎么还有脸面要这批货。只是到时候,您还需要您让薛长官出面一下就行。”
“好说,好说。”孙旅长说道,“就陪老兄我喝喝酒,喝完了,我们就放人。”
楚河在孙旅长府上饮酒之后,副官把陈良茂给带了过来,陈良茂看见楚河正在和一个军队大官饮酒,自己知道自己的这条命,被楚河给捞回来了。
楚河也不再耽误,扶着陈良茂向孙旅长告辞。二人走出门外,陈良茂说道,“朝幕,你用了多少银子,我一定加倍奉还。”
“都是一家人了。”楚河回答,“不必见外。”
“我欠你的人情,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了。”陈良茂说道,“做牛做马都无以为报。”
“是吗?”楚河看着陈良茂说道,眼睛眯起来。
“你是在笑话我么?”陈良茂说道。
楚河带着陈良茂回到客栈,陈致庸看见儿子囫囵的回来了,顿时放下心来,管家连忙替老爷向楚河道谢。
陈致庸心情平复,回复了平日的状态,就开始数落陈良茂的不是,陈良茂被父亲教训,只是不停认错。管家安排了酒菜,陈良茂眼睛发绿,大快朵颐。
众人等了两日,让陈致庸身体恢复,才安排了车马,一行人回到江油。
陈淑和知道父亲和哥哥回来了,也从房间出来迎接。碰到楚河,身体瑟瑟发抖。楚河当做什么都没看到,在陈家做了一会,就走了。看陈淑和的样子,肯定是不敢把他的恶行告诉给陈致庸。
陈淑和受了楚河的侮辱,心情更加低落,如今这个地步,连死的选择都没有。只能等着父亲安排,嫁给林朝幕,今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一生就要守着那个凶恶的林家少爷过一辈子。心里想起自己第一个未婚夫楚河,定亲多年,为人谦逊斯文,从来对自己彬彬有礼,不敢越雷池半步。两人简直是天壤之别。怨就怨自己命苦,良配远走他乡,生死渺茫,只能委屈嫁给这个没有礼义廉耻的林朝幕。
时间一晃两月过去,陈致庸对楚河终于开始信任起来,他也认了命,自己的儿子陈良茂终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陈家今后,也只能仰仗林朝幕。楚河这段日子,跟着陈致庸到处打理生意,结识和陈家做生意的商户。楚河做事干净利落,心思缜密,几笔生意下来,做的漂漂亮亮,让陈致庸终于放心,这林朝幕不是个纨绔子弟,是做大事的人。于是就更加放手让林朝幕做事。到了年终,陈家在乡下的田产,也让楚河受佃户的田租。陈良茂心里愤愤不平,暗自嫉恨楚河,早把楚河救了自己性命的恩惠忘得干干净净。
时间又过一月,到了腊月,各个商户盘存生意的日子。陈家来了客人,正是重亲楚家的楚守元。楚守元提着几包不值钱的土产,上门拜访。陈致庸寥寥和楚守元说了两句,就推辞身体不好,天气太冷,回房休息。把楚守元扔给楚河。
楚河和楚守元到了账房,开始结算两家联手做的生意账目。陈家和楚家的账目,楚河早已看的清清楚楚,心里暗骂叔叔是个败家子。楚家的股份已经被陈家侵占大半,楚守元不善经营是主要原因,还有一部分账目,根本就是陈致庸巧取豪夺,可是楚守元根本就看不出来账面上的蹊跷,白白把家产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