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3页)
楚河在陈家过年,冬至那日,作为陈家一员,一起吃饭。席间陈良茂又喝的大醉,陈致庸和楚河都不动声色,陈淑和难得和家人一起吃饭,却不动筷子,坐了一会,就告辞回房。
正月十五过后,楚河带了点盘缠,回到重庆。
楚河走到重庆楚家门外,感慨万千,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熟悉无比。时光荏苒,几年过去,楚宅还是那个楚宅,自己却已经不再当年的那个一无是处的傻小子。看样子楚守元表面还在勉强维持风光,楚宅外墙和大门仍然光鲜威严。
门人早就受了吩咐,就等着楚河,听了楚河自称林朝幕,连忙把楚河带进楚宅,但是进了门去,楚河就已经看到楚家的败落,远超自己的设想。整个楚宅冷冷清清,院内无人打扫,秋天落下来的树叶,都还铺在地面,院落里角落地方杂草长了无数,也没人打理。
楚守元得知楚河来拜访,忙不迭的从房间里跑出来,在院内迎接楚河,牵着楚河的手,热情不已,把楚河引到中厅。
楚河坐在中厅的椅子上,当年楚守元暗中勾结楚家各房,夺去自己的产业,情景历历在目。当时自己只是个茫然无知的少年,站在众人面前不知所措。
楚守元叫下人,喊了家人过来,楚河见到了自己的婶婶,婶婶还是老样子,养尊处优,看见楚河了,虽然被楚河的狰狞面貌吓了一跳,随即就把这神情给掩饰,换上献媚的微笑。楚守元的儿子楚汉也来了,当年自己被赶出楚家的时候,楚汉正在军队谋了个差事,军队军务繁忙,楚守正的丧事都没赶回来。
楚家死充面子,大摆筵席,在席间,楚守元不停吹嘘楚家的财力,好像已经忘了在江油陈家恳求楚河的事情。倒是楚河的堂兄楚汉,听见父亲满嘴瞎话,脸色阴晴不定。
楚河对楚守元问道:“楚家的家人都在这里了吗?”
楚守元说道:“都来齐了。”
“哦。”楚河随后应了一声。
筵席散后,楚河提出要在楚家走走,楚守元不敢违背,就吩咐楚汉带着他转转。
楚汉引着楚河在楚宅内行走,不停介绍家里的布置的来历。但是楚宅内多数房间都已经房门紧闭,连锁栓都在生锈,窗棂上积满灰尘,这是怎么也遮掩不过去的模样。楚河看在眼里,心里酸楚。楚汉好几次,看见楚河在院内的房廊行走,到了岔路,想都不想,就朝着正确的方向走去,心里好奇。
楚河才来了不到三个时辰,就把楚宅的里的情况摸的清清楚楚,楚家也没下人了,那个守大门的老徐,身兼数职,承担这楚家的管家和园丁,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厨房的师傅,连个打杂的都没有。和陈致庸家里的下人差不多。但是陈致庸是为人收敛,故意不肯显山露水。楚守元是迫于无奈,真的请不起佣人。
楚河随着楚汉走到偏厢房的院落旁,楚汉对这楚河说道:“这院子没什么好看的,住下人的地方。”
楚河却不肯移步,站立在院门,看着院内。相比其他地方,院内干净很多。一个佝偻的老婆子,正在慢慢用扫帚打扫,老婆子扫的很慢,扫两下,就停下来歇息一会。
楚汉要拉着楚河离开,“这是个下人,老了,做不了什么事情,就安排在这里给她养老。”
楚河不理会楚汉,走进院内,看着那个老婆子。老婆子看见来了外人,放下扫帚对站在一旁的楚汉说道:“我马上就去厨房收拾洗碗,不让大奶奶久等。”
楚汉说道:“我说你怎么老是不去,我爹没让老徐来叫你吗?”
“叫了,”老婆子说道,“我手脚不方便,想先扫了地就来。”
“那快去!”楚汉摆摆手。
老婆子步履蹒跚的走向厨房。楚河看着她走远,牙齿在嘴里崩裂,嘴里咸咸的,勉力吞咽。
楚河借口身体不舒服,楚汉带他去了早已安排好的房间,嘱咐两句,让他先休息。到了晚上,父亲另设宴款待。
楚河晚上又在中厅和楚家上下吃饭,晚上的筵席,桌上的菜肴,有几道菜,是中午吃剩下来的。楚河没了心思吃饭,楚守元一家亲自把楚河送到了房间,楚河看见房间里几处家具擦拭的并不干净,就把脸给绷起,眼睛看着灰尘,眉头深皱。
“林家少爷一定是养尊处优,爱干净的人,”楚守元对着妻子骂道,“你是怎么收拾的房间!这让他怎么住!”
楚守元的妻子,一脸怨恨的看着丈夫,却又不敢在外人面前发作。走了远去。
楚河对着楚守元说道:“没事,我常年走南闯北,也是吃过苦的,不碍事,真的不碍事。”
楚河正在和楚守元客套,远远就听见婶婶尖锐的声音从隐约传来,“你这个老不死的,叫你打扫房间都做不利索,还不再去打扫。。。。。。”
“你们先回吧。”楚河对着楚守元父子说道,“我路上也累了。”
楚守元父子满脸尴尬,告辞走了。
楚河站在房间里,过了一阵子,看见那个老婆子拿着鸡毛掸子,走进房间,慢慢拂拭家具上的灰尘,她已经年老力衰,角落里根本就够不到。
“您不用打扫。”楚河沉声说道,“我自己会做。”
老婆子低着头,在楚河面前擦拭座椅。
“您没家人吗?”楚河谨慎地问道,“这么大年纪了,无人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