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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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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吃了点干粮,精神恢复。

“年纪轻轻的。怎么做了乞丐?”老者好奇地说道,“看你有手有脚,难道是疾病缠身?”

楚河没有理睬旁人,心里想着,自己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是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报仇的机会。

“是个哑巴。”汉子说道,“看样子不是傻子。”

“年轻人。”老者打着手势,做出负重的姿势问道,“有力气吗,能干活吗?”

“能。”楚河说道,“能干活,什么活都能干。”

那个老者姓张,是一个木材商人,刚好从缅甸那边过来,回到腾冲,见到了走投无路的楚河。张老爷身边的随从都叫他当家的。楚河也随着旁人这么叫了。

雨下得小了一些,张掌柜带着楚河离开那个草屋,到了他们在腾冲的落脚地。张掌柜让楚河换了工人衣服,招呼楚河到他房里。

楚河默默照做。

“一个月一块大洋。”张掌柜说道,“等雨季结束,我们就要从对面倒木材过来,我正缺人手。看你一脸斯文,应该是个机灵人。。。。。。是不是来碰运气,把身上的钱财都赌光了。”

楚河明白这张掌柜是个走南闯北的老江湖,一眼就能把自己的来历看到清清楚楚。就大致说了自己在家乡借了一千大洋到这里赌石,结果身无分文,穷困潦倒。至于自己家里的事情,并没有提起。

就此,楚河在张掌柜这里安顿下来。

雨终于停了,楚河在张掌柜的货场开始干活。每天和一干工人搬运原木,七八人齐力扛着木头,从日出到日落,那些原木,都是从缅甸那边运送过来。过了关口之后,在货场加工,砍枝去皮,截成短木,送往昆明。

楚河一辈子没有从事过苦力,每天累得苦不堪言。好在自幼身体壮健,勉强能够忍受。最开始几日,肩膀上磨去一层嫩皮,血肉模糊,手掌也因为拉锯,肿胀不堪,几个月下来,肩膀和手心都长出厚厚的茧皮,那些重物也不再像最开始那么沉重,楚河的身体终于能够承受这非人的劳作。到了晚间,工友们在歇息的工棚里赌钱,楚河就呆在一旁发呆。在这里工作的劳工,多数都来历不明,缅人汉人各占一半。

到了夜间睡觉,工棚里鼾声此起彼伏,工棚里充斥汗臭,楚河在最初几日,根本无法在这种环境下入睡。时间长了,也就渐渐习惯。

楚河总是心事重重,和那些粗鄙的工人,也没有什么交流。不合群的人,便容易受到排挤和欺辱,这里也不例外。楚河,一直默默忍受工友的刁难和作弄。干活的时候,旁人总是把最重的活,故意留给他,楚河都毫无怨言的接受。

但是当一次,楚河肩膀上的木杠折断,原木从众人身上掉落下来,众人飞快的躲闪。只有楚河猝不及防,被原木撞到大腿,楚河霎时觉得这条腿已经不属于自己。楚河仔细查看伤势,看见腿部皮肤被木头刮伤一大块,但是还能够自如伸展,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然后忍痛撕开身上衣物,把大腿缠绕起来。

自始至终,楚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工友们都在一旁谑笑,楚河才明白,那个木杠是工友故意弄断,跟他的恶作剧。

“小子,”一个平时就喜欢为难楚河的工人站到面前,“把工钱留下来干嘛,等着回家娶媳妇吗?”

这个工人是汉缅混血,身材不高,却很健壮,平日里早就看不惯楚河一副冷漠的样子。几次捉弄,都被楚河躲过,这次终于达到目的,当然非常得意。

楚河慢慢站起来,拖着伤腿,慢慢挪向工棚。

“难不成想回家,是不是想妈了。想家了就回去,这里不是你这种小白脸呆的地方。”

楚河停止走动,静立在原地,母亲还在楚家,等着自己回去报仇,可是自己,却沦落到这样地步。自己今后该何去何从,心里懊恼万分。

楚河心里想着,腿上一阵剧痛,猝不及防的喊了一下。回头一看,那个为难他的工人,用脚轻触了他大腿受伤的部位,旁人都是一阵哄笑。楚河想起楚守元和陈致庸两人道貌岸然的样子,仿佛现在耻笑他的工友,都变成了楚守元那张脸,而这张脸正在朝着他放肆的狂笑。

“这窝囊废,不是张掌柜可怜他,早就饿死掉。”那工人继续笑着说道,“一个乞丐而已。”

“我不是乞丐。”楚河轻声回答。

那工人抬脚再一次踢到楚河的大腿,这次,楚河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工人走到楚河的身前,把脸凑近楚河,一股烟酒的臭味直喷楚河的鼻孔,“我说你是,你就是。”

“我不是乞丐。”楚河说道,“你弄错了。”

工人的嘴巴在不停的张合,楚河已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在说缅语,但是从神情上,他一定在用恶毒的语言咒骂自己。

楚河实在是无法忍受那工人嘴里冒出来的臭气。一伸手,把那工人的头发揪住,另一个手在工人的肚子上狠狠捣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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