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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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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就好。”母亲指着楚河手上的书,“在看什么书。”

“《天演论》”楚河回答母亲,“现在都不读国学,西学更实际。”

“哦。”母亲轻轻点头。

楚河的母亲不识字,那里分得清楚什么国学西学。

“你父亲还是希望你能多读书的好。”母亲用手触碰楚河手中的《天演论》,“好好学。”

“您不打算让我和叔叔做生意吗?”楚河忽然发现母亲的手指看起来有点异样。

母亲发现楚河异样的眼光,马上把手收回去。

“您的祖母绿戒指呢?”楚河想起来,那个戒指,从自己出生起,母亲就一直戴着,那是父亲收母亲填房的时候,送给母亲的。

楚河回到母亲那里,看见母亲的表情。就知道,母亲早就明白了叔叔的意图。

两母子无言,楚河到了晚上又去找楚守元,被婶婶有用话讥讽一顿,也知道叔叔去了奉节,还要过几天才回来。

楚河在家里坐立不安,他就等着楚守元回来,当面问问,叔叔到底什么意图。

可是还没等到楚守元回家,就出了事故。这天,楚河在书房看书,听见母亲卧房那边有人在说话,而且声音不低。楚河连忙走了过去,看见老徐带着下人,正在搬弄母亲家里的一些物事。

“你们在干什么!”楚河喝道。

“大少爷。”老徐看见楚河来了,垂手说道,“这间房,夫人说是正房,姨娘住这里不太合适。”

楚河正好看见,下人们往母亲房里搬的物事,正是婶婶的家具。

楚河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母亲倒也坦然,住到宅内靠南的厢房里。楚河站在母亲厢房里,这屋闲置已久,房内的座椅,早积满灰尘,屋里一片杂乱,也没个下人来收拾。

“我一定要跟叔叔说个明白。”楚河攥着拳头,对母亲说道。

“山河,你还不明白吗?”母亲说道,“不把你赶走,你叔叔是不会回来的。”

“从小叔叔都对我很宠爱,他怎么会这么对我们。”

“那是你父亲还在。”母亲说道,“现在当家的是你叔叔。看样子,你叔叔是不打算把家产分给你了。”

楚河怎么也想不到父亲死后,家人会这么绝情。

但是回想自己回来后的各种场面,自己和母亲的确在楚家已无立足之地。只是自己自幼丰衣足食,生活无忧,除了一心读书,那里想得到这些细节。

楚河左思右想,对母亲说道:“现在楚家的钱都在叔叔手上,就算是我去找他讨要父亲的那份家产,他也肯定说父亲赌石把家里的钱亏空。。。。。。”

母亲木然点点头。看着放在屋内角落。

楚河顺着母亲眼光看去,那里有两块石头,明白那就是父亲看走眼的普通茅石。母亲还记得把这两块石头给带在身边。这就是父亲留给母子俩的遗物。现在楚河明白,现在自己和母亲已经是一贫如洗。还怎么能异想天开地去北平念书。

母亲想了一会,对楚河说道:“天无绝人之路,楚家你是呆不下去了,你还是去投奔你岳父家吧。”

楚河想了半晌,点头说道:“也只能这样了,可是你怎么办?”

“我是不会走了。”母亲回答,“你总不能把我也带到亲家那边,你放心,我一个孤老婆子,他们还养不活么。”

楚河有个指腹为婚的妻子。是江油的陈家。

当年楚守正年轻的时候,交友甚广,和江油一乡绅陈致庸是莫逆之交。陈致庸书香门第,和楚守正交往十数年,两家交往频繁。楚守正和陈致庸言谈甚欢,恰逢陈致庸得了一千金,小楚河三岁。楚守正登门道贺的时候,两家就定下了婚约。

陈致庸对楚河非常喜爱,楚河幼年启蒙,就是住在岳父家,每日里督促他苦读《大学》《中庸》诸子经典。

楚河跟母亲商量一会,当即决定,去投奔江油的岳父家。

楚河要去江油的打算告诉给婶婶,过了两日,就收拾好细软,跟婶婶辞行,再到母亲卧室告别。走到宅门,远远看见叔叔跑了过来。

楚河向楚守元跪下,“我母亲就拜托叔叔照顾了。”

“好说好说。”楚守元说道,“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商量一下,现在说走就走,太仓促了。”

楚守元嘴上这么说,却没有一分挽留的意思。

楚河心里明白,站起身来,背上包袱,头也不回,向大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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