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幻影 过往的记忆（第1页）

时间在无声的忙碌里滑得飞快——清点完最后一块能量水晶，把受伤的同伴托付给营地里的守卫，暮光闪闪才终于卸下肩头的沉担，踩着渐凉的沙，走到浅滩边。天边的暮色早沉透了，只有几颗疏星嵌在墨蓝的天上，漏下的微光轻轻碎在海面，像撒了把凉闪闪的碎玻璃。海风裹着海沟的腥气，在浅滩上打了最后一个旋，便推着暗绿色的浪头往深海退去，连带着沙滩上残留的焦土味，都卷得远了些。潮起又潮落，海浪一次接着一次，永不停歇地拍打着沙滩，溅起的细沫在弱光里晃了晃，转眼就被夜吞了。紫色小马望着浪尖那道若隐若现的淡紫色黏液痕迹——像极了午夜最后留在浪里的影子，褪得浅淡，却又揪着心。她的马蹄无意识地抠进浅滩的沙壁里，蹄缝里嵌满细沙，蹄尖还残留着白天攥断矛时，木柄磨出的粗糙触感。浅滩旁点着的半块水晶灯泛着弱光，昏黄的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翻涌的暗绿浪里，没晃两下就被夜海吞了个干净，连点残影都没留下。暮光闪闪的视线跟着那道黏液痕迹往下沉，落在夜海的表面：星子光太淡，只能勉强照见半尺深的海水，细碎的沙粒在浪里浮沉，像沉在墨汁里的碎米，没了生气；偶尔有几缕海藻随波摆动，缠着之前战斗时散落的断矛碎片——矛尖还沾着点干涸的淡紫血渍，在弱光里映出模糊的黑影，又很快被浪卷走，不知沉向了哪片暗。可再往下，星光就像被海水慢慢吞了似的——暗绿色飞快沉成墨黑，连之前能勉强瞥见的淡紫黏液痕迹，都成了墨里的一道虚晃，风一吹，就散了。气泡从海底往上冒，一串接一串，在夜里没了光的映衬，只剩“啵啵”的轻响，细弱得像怕惊扰了什么。炸开时连点水花的影子都看不见，只把海底的凉意往海面带，让夜海的冷又重了几分。暮光望着那些往上飘的气泡，忽然想起白天午夜被拖走时，角尖散在浪里的微光——也是这样，明明亮过，却转眼就被暗盖了，可她总觉得，那光没彻底灭，还在海底的什么地方，等着……——而此刻，在暮光凝望的佩德罗比海沟深处，实验室里的氛围压抑得让人窒息，连空气都像裹着黑魔法的冷意，沉得挪不开。亚玻伦站在实验台旁，黑色长袍垂落在冰凉的金属台面上，指尖悬在暗紫晶壁上方迟迟没落下——祂试了魔力穿刺、黏液腐蚀，连特制的魔法工具都折损了大半，却连这层“水晶化”晶壁的分毫都没能破开。台面上、地面上散落着满是失败痕迹的物件：断成两截的魔力导管还沾着黑魔法残渣，裂了纹的探测水晶早已熄灭光泽，沾着暗绿色黏液的镊子歪在角落，黏液凝固成硬邦邦的黑痂——那是刚才的“杰作”，祂特意取来伯尔尼纳的黏液，满心以为能蚀穿晶壁，可黏液刚触到晶面，就被里面流转的微光烧成了黑沫，连道浅痕都没留下。指尖的酸麻感还在隐隐作祟，提醒着祂更早的狼狈。不久前，祂凝聚起浓郁的黑魔法，狠狠朝着晶壁发起魔力穿刺，可魔法刚碰到晶面，就被一股强劲的反震力弹了回来，那股力道僵在掌心，连指节都泛着酸。祂盯着晶壁上未散的淡紫微光，终于收回悬着的手，指腹轻轻贴了上去——能清晰触到晶面下魔力流转的微弱震动，那是午夜尚未消散的魔力，像层活过来的盾，将所有外力牢牢挡在外面。“身体水晶化……天角兽的自我保护机制吗？倒比我想的更麻烦。”亚玻伦冷笑一声，声音里裹着未散的戾气，周围空气里黑魔法与黏液混合的刺鼻气味，仿佛也跟着缠上了嘲讽的意味，在祂鼻尖绕着不肯散。祂抬手按了按发僵的指节，目光扫过实验台——海水渗进通风缝的“滴答”声在实验室里慢慢回荡，每一声都透着压抑，与浅滩上隐约传来的浪声遥遥相对；金属器械的冷光斜斜映在暗紫水晶上，折射出细碎的冷影，也牢牢映着祂紧绷的侧脸。从最初信心满满，笃定能将水晶里的存在改造成“完美工具”，到如今连一层晶壁都破不了，这场在海沟底精心策划的“掌控游戏”，终究成了祂最狼狈的困局。视线落回水晶包裹的身影上：暗紫晶壁里，午夜仍沉睡着，长长的睫毛垂在眼下，像覆了层薄纱，连呼吸都轻得几乎看不见。无人察觉的是，她垂落的角尖处，正闪烁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金色微光——那是水晶保护系统在持续运作时，悄悄激活的深层魔力反应，像暗夜里藏着的星火，在亚玻伦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加固着这层“不破之盾”，也悄悄维系着海面之上，那束属于暮光的、未曾熄灭的牵挂。——【当前情况：极度危险，符合持续运作条件——保护系统运行正常】………意识像是从深海里慢慢浮上来，又像翻到了旧相册的某一页，裹着一层厚厚的、带着暖意的迷糊——，！“……呃。”暗紫色小马眨了眨沉重的眼皮，视线从模糊的光斑慢慢聚焦，最先看清的是眼前深棕色的木门。门环是熟悉的铜色，一如她最初来到这里一样。“这是……金橡木图书馆？”午夜的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下意识抬蹄摸了摸门环。铜环的凉意顺着蹄尖传来，却比记忆里更温和，像被晒过的温水，反而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她忽然想起了市长女士在递给自己钥匙时的嘱咐。“午夜闪闪，这钥匙你收好了——”市长女士的声音突然清晰地浮现在脑子里，连她递钥匙时掌心里的温度都能感觉到，“图书馆以后就拜托你多照看了。毕竟自从上一任图书管理员离职后，小马谷的图书馆就一直闲置着，没小马打理，馆里肯定积了不少灰尘。”“……你真的能胜任这个职位吗？”“当然——”话音刚落，午夜自己都愣了一下。这回答像顺着记忆的水流自然淌出来的，不是刻意回想，更像身体还记着当年的反应。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蹄尖悄悄攥紧，像当初站在市长女士面前那样——那时她攥着刚拿到的钥匙，蹄节都有点发白，却还是仰着头，把“能胜任”三个字说得格外笃定。脑子里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那天的阳光比现在更暖，市长女士站在图书馆门口，蹄里捏着钥匙，蹄尖的温度透过钥匙传到她掌心。听到她的回答，市长女士笑了，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伸出马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我就放心了。”接着便到了这个时候……蹄尖的铜凉意还没散，午夜就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沙沙”声——不是海风卷沙的脆响，是旧书页被气流拂动的软声。她回头时，阳光正斜斜漏过图书馆的彩色玻璃窗，在积灰的书架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像被打碎的彩虹。最顶层第三排的那本《独角兽魔法基础》正微微翘着页角，书页边缘泛着旧旧的黄，和她记忆里第一次来图书馆时看到的模样分毫不差。那时午夜就是在触碰到这本书后，见到了暮光闪闪和穗龙……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想到这儿，午夜的蹄尖轻轻碰了碰书架，积灰簌簌落在地面，却没扬起半分呛马的土——反而有股淡淡的纸墨香漫上来，混着阳光晒过的暖意，让她鼻尖有点发酸。她下意识地往紫色小马常坐的靠窗位置望去，藤椅上还搭着一条薰衣草色的毯子，椅边的小桌上放着半杯没喝完的蜂蜜茶，茶渍在杯底圈出浅浅的圆。可就在她要走过去拿起毯子时，耳边突然传来“啵”的一声轻响——不是图书馆里该有的声音，是海底气泡炸开的细弱声响。藤椅上的毯子突然晃了晃，像是被风吹动，可窗户明明关得严严实实。桌上的蜂蜜茶也开始泛着细小的涟漪，茶面映出的阳光突然暗了下去，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午夜的蹄尖猛地一凉，不是铜环的温和凉意，是深海里刺骨的冷，顺着蹄缝往骨头里钻。“怎么回事……”她皱着眉抬头，彩色玻璃窗上的光斑突然碎了，变成一片片暗绿色的影子，像海沟里翻涌的浪。书架上的书开始簌簌往下掉，书页翻开的声音越来越急，最后竟全翻到了空白的那一页，泛着惨白的光。“暮光？”午夜下意识地喊出声，声音却像被什么东西裹住，传不出去半分。她想往门口跑，可蹄子像被钉在原地，低头时才发现，蹄缝里正渗进淡紫色的黏液——和她留在海面上的痕迹一模一样，黏糊糊的，带着深海的腥气。窗户外的阳光彻底暗了，取而代之的是细碎的金色微光，像星星落在玻璃上。午夜忽然想起亚玻伦贴在晶壁上的指尖，想起水晶里流转的淡紫色魔力——原来这暖融融的图书馆，从来不是真的。她猛地闭紧眼，再睁开时，藤椅、书架、蜂蜜茶都开始变得透明，像被海水慢慢冲淡。只有那本《独角兽魔法基础》还留在原地，书页上空白的地方，正慢慢浮现出一行字：“保护系统能量剩余70，请保持意识清醒。”耳边的气泡声越来越密，“啵啵”的响个不停。午夜的意识像被往上拉，眼前的图书馆渐渐变成一片淡紫色的雾，最后只剩下那行字，和蹄尖越来越清晰的、属于深海的凉意。她攥紧蹄子，把“找到暮光”这四个字牢牢记在心里——哪怕这温暖是假的，她也要回到现实里，回到能和紫悦并肩的地方。……：（）小马宝莉：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