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3页)
考尔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也看见了自己那匹母马。奥古斯塔斯正朝他过来,把套索松开。考尔发现是他才收住脚步。他转身瞧那几个士兵,他们都骑马站在那里,面如土色,噤若寒蝉。他朝他们走了一步,扔掉了套索。
“伍德罗!”奥古斯塔斯又喊了一声,接着便掏出他的那把大柯尔特,心想为了阻止他走到士兵跟前去,他将不得不用它敲考尔。但是考尔站住了。有那么一会儿,万物死一般地静止不动。
奥古斯塔斯跳下马,把套索挂在马鞍角上。考尔还在街上站着喘粗气。奥古斯塔斯向士兵走了过去。
“带上你们的这个人走吧。”他平静地说。
狄克逊躺在铁砧子旁边,一直没有动。
“他死了吗?”一个中士问道。
“不死就算他走运。”奥古斯塔斯说。
考尔顺着街走了几步,捡起掉在地上的帽子。那几个士兵骑马缓缓地从他身边走过。有两个人从马上下来,开始把狄克逊往马上抬,后来六个士兵全部下马了——这个人太重了,需要他们所有的人动手,才能把他抬起来放到他的马背上。考尔看着,一见狄克逊他的火又冒了起来,如果那个人再动一动,他就会再次冲上去。
然而狄克逊没有动。他在马背上悬垂着,血从头部和脸上往下流淌,滴在尘土里。士兵们上马后,慢慢地把那匹马牵走了。
考尔看了看,见盘子波吉特坐在他的马鞍旁边的地上,耳朵后边有一道伤口。他慢慢走了过去。
“伤得重吗?”他问。
“不重,队长。”盘子说,“我的头太硬了。”
考尔又看了看纽特。他脖子和脸颊上的鞭痕肿了起来,耳后的一个伤口里渗着血。盘子这时才发现纽特还紧紧地抓着白糖的马嚼子。他站了起来。
“伤着了吗?”考尔问那孩子。
“没有,先生,”纽特说,“他只是抽了我几下。我可不能让他把盘子的马牵走。”
“好了,你可以放开它了。”盘子说,“他走了,真该为刚才的事谢谢你,纽特。”
由于攥马嚼子用的力量太大,纽特松手时感觉手很痛,马嚼子在他手掌上勒出了印,手指也攥得没了血色。他松开母马,盘子接过缰绳,在它的脖子上拍了拍。
奥古斯塔斯走过去,弯下腰看皮特。皮特正往外擤鼻子里那带泡的血。
“我最好送你见医生。”奥古斯塔斯说。
“不要医生。”皮特说。
“天哪,这伙人都是铜头铁脑袋。”奥古斯塔斯说着,向本·瑞尼走去,他拿起糖袋子吃了一块,“你们谁也不会听劝告的。”
考尔骑上母夜叉,不慌不忙地把套索盘了起来。有几个城里人目睹了这场战斗,大多数人还站在那里望着骑在那匹灰色母马上的那个人。
考尔把绳子盘好,骑马来到奥古斯塔斯那里。“你把粮食带回去,好吗?”他问。
“好的,”奥古斯塔斯说,“我带回去。”
考尔发现所有的人都在看他,包括他的助手们、牛仔们和城里的人们。他的怒气已经消失,剩下的是疲倦。他已不怎么记得刚才的打斗了,但人们都还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他觉得虽然整个事情很简单,但是他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我讨厌那些说话蛮不讲理的人,”他说,“我受不了。”
说完,他便骑马出了城,围观的人仍然鸦雀无声。尽管这里是个野蛮的地方,他们也习惯了突然发生的死亡,但他们仍觉得刚才目睹的事件非同一般,还不如不看。
“天哪,古斯。”盘子目送队长离开的时候说。与别人一样,他也被队长爆发的狂怒吓呆了。他多次看见人们打架,但都不像这一次这样。他自己虽然憎恨狄克逊,但是当他看到狄克逊这样被毁掉时,还是感觉心里乱哄哄的——连枪都没用。
“你从前见过他这样打死人吗?”他问奥古斯塔斯。
“见过一次。”奥古斯塔斯说,“有一次我没来得及制止他,他就是那样把一个墨西哥土匪打死的。那个墨西哥人把三个人分了尸,不过不是那件事引起的,是因为那个人骂了考尔。”
他又吃了一块糖。“骂伍德罗·考尔是绝对不行的。”他说。
“是为我吗?”纽特问。他想,也许他应该把那件事处理得更好些。“是因为他用鞭子打我吗?”
“那只是一部分原因,”奥古斯塔斯说,“考尔自己也不知道其余的原因是什么。”
“哎呀,你要是不制止他,他非把那个人打死不可,”盘子说,“他能把任何人打死,任何人。”
奥古斯塔斯吃着糖,没有表示不同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