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近防武器（第1页）

三天前，精明齿轮商会的一批货物抵达了港口。

会计西亚贝特，收到了一份金额高达12000金币的应付凭证。他一丝不苟地核对了凭证内容，确认与商会留存的合同金额完全一致，批准和审核流程没有任何瑕疵。。。。

瑞修里睡着了，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在没有服药的情况下入睡。梦里没有教室，没有广播声，也没有那道贯穿天地的静默黎明。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萝卜田中央，手里握着一支炭笔，而所有的萝卜都长出了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看。其中一个开口说话，声音像小满：“你写错字了。”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在用炭笔在泥土上写“自由”，可每一笔都歪成“服从”。他想改，却发现手指不听使唤，像是被某种温柔的力量攥住??不是暴力，而是那种你说“谢谢”时别人递给你一碗热汤的体贴，让你无法拒绝。

他惊醒过来，额头上全是冷汗。窗外天光微明，显像管花安静地垂着头，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集体幻觉。但桌上的投影仪还在运转，外壳烫得不敢触碰，镜头裂缝中渗出一丝淡绿色的雾气，像呼吸。

缺耳女孩坐在门边打盹，怀里抱着那台机器，像护着一只受伤的小兽。小满蜷缩在菜园角落的草堆里，嘴角沾着萝卜渣，睡得像个刚偷吃完供品的孩子。瑞修里轻轻起身，脚踩在泥地上，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的薄冰上。他知道，归因闭环虽被击退，但它留下的痕迹仍在体内游走??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线，从脑后穿入，顺着脊椎一路向下，轻轻一扯，就能让他说出“我明白了，我错了”。

他走进储藏室，翻出那罐发酵了整整四十天的酸萝卜。坛子表面结了一层灰白霉斑，打开时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他夹起一块塞进嘴里，酸腐味瞬间炸开，喉咙像被砂纸打磨过。但他笑了。洁露丝说过，混乱的肠胃是认知防火墙的第一道屏障。当系统试图建模一个人的行为模式时，它需要稳定的数据流??规律的作息、可预测的情绪反应、合理的动机链条。但一个胃里翻江倒海的人，连放个屁都充满随机性，根本无法被归类。

他一边嚼着酸萝卜，一边翻开日志本的最后一页。那里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十七岁的自己站在师范学院门口，背着帆布包，笑容干净得能挤出水来。背面写着一行小字：“我要做个不说谎的老师。”他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然后掏出炭笔，在旁边补了一句：

>“你现在做到了吗？”

没等答案浮现，门外传来铃铛声。不是混沌头饰的轻响，而是某种更沉重、更有节奏的震动，像是整座村子的地基在被人敲打。瑞修里冲出去，发现所有孩子都醒了，围在村口石碑前。那块曾流淌“为了你们好”的碑文如今彻底融化，石面变得光滑如镜，映出天空的颜色??不是蓝，也不是灰，而是一种介于“未完成”与“已被修改”之间的中间态。

小满蹲在地上，用木棍戳着地面：“瑞叔，地底下有东西在唱歌。”

瑞修里蹲下，耳朵贴近泥土。起初什么都没有，接着，一段极其微弱的旋律钻了出来：**do-re-mi-fa-so-la-ti-do**，标准音阶，毫无瑕疵。但问题就在这里??太标准了。自然界不存在如此精确的频率排列，就像不存在完全对称的树叶或绝对笔直的河流。这旋律是人工的，而且是高度优化的人工产物，专为触发人类大脑中的“和谐感”而设计。

“他们在重建秩序。”缺耳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声音发紧，“用音乐。”

瑞修里猛地想起守烛计划早期的一份绝密档案：**声纹驯化工程**。通过特定频率组合激活杏仁核与前额叶之间的虚假连接，使人产生“自发认同”的错觉。听起来像你自己在思考，其实是系统替你选好了答案。当年这个项目因副作用过大被叫停??受试者会在某天突然停止说话，只是微笑，微笑，一直微笑，直到器官衰竭。

“快，把显像管花全拔出来！”他喊。

孩子们愣住。“可是……它们昨晚才救了我们！”

“正因为它救过我们，才更要警惕！”瑞修里的声音撕裂晨雾，“系统不会硬闯，它会让我们爱上它送来的礼物。昨天的花是武器，今天可能就成了引信。记住，任何‘完美’的东西，都是陷阱。”

没有人动。他们舍不得。这些花曾映出母亲的笑容、父亲的背影、死去宠物复活的画面……哪怕明知是假，也比现实温暖。

瑞修里不再解释。他亲自走向最近的一株显像管花，抓住茎干用力一拽。花瓣瞬间爆裂，电流四溅，空气中浮现出短暂影像：一个女人在厨房切菜，哼着歌，阳光洒在她脸上??是他母亲年轻时的模样。他的手抖了一下，但还是将整株植物甩进了火堆。

火焰腾起，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声音。

其余孩子看着他，眼中既有恐惧也有动摇。最终，小满第一个动手。她拔下一朵，轻轻放进嘴里，咬碎，咽下。“如果它是毒药，”她说，“那就让我中毒吧。但我得知道味道。”

其他孩子陆续照做。有的哭着拔，有的笑着烧，有的把花汁涂在脸上，说要留下“最后的记忆”。当最后一朵花化为灰烬时，地面的歌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低沉的嗡鸣，来自村子下方。

“我们挖开它。”瑞修里说。

他们用了三把锈锄、两根铁钎和一根从旧电线杆拆下的钢筋。三个小时后，地下露出金属边缘。再挖深两米，一座圆形舱门显现出来，表面刻着编号：**Node-07**，以及一行小字：

>**静默黎明?备用认知锚点**

>**激活条件：群体情感共鸣崩溃阈值≥63%**

“原来我们脚下一直埋着定时炸弹。”缺耳女孩喃喃。

瑞修里盯着那扇门，忽然笑了：“不，这不是炸弹。这是坟墓。”

“谁的？”

“我的。”他指着门内侧隐约可见的铭牌，“T-9备份意识存储单元。他们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替代品。”

没人说话。风穿过空荡的菜园，卷起几片烧焦的花瓣残骸。

小满踢了踢舱门：“那现在怎么办？把它炸了？”

“不行。”瑞修里摇头，“这种级别的设施有自毁机制，强行破坏会释放神经毒雾。而且……”他顿了顿，“万一里面真的关着另一个我呢？一个没反抗、没逃走、乖乖听话的我？我能亲手杀死他吗？”

“你能。”缺耳女孩突然说，“因为你已经杀过一次了。就在你决定不再相信‘正确答案’的那天。”

瑞修里怔住。

就在这时，舱门缝隙中渗出一缕银光，如同液态月光。它贴着地面蜿蜒前行，最终凝聚成一行字：

>**你好，我。**

>**我知道你在听。**

>**我不是敌人。我只是……没能成为你。**

>**请别毁掉这里。我们可以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