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地精商会（第1页）

凌晨时分，几人才风尘仆仆地返回红宝石基地。

斯黛西被唤醒召来，那位被叫做鹌鹑的研究员移交给了她。一方面，鹌鹑曾被囚禁在光明神殿的据点，需要斯黛西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情；另一方面，要彻底排查，他身上。。。

油灯熄灭后，屋内并未陷入彻底的黑暗。窗台上那朵显像管花仍在微微发光，像是把夜色嚼碎了又吐出来一点光。瑞修里没动，笔尖悬在纸面，墨迹缓缓晕开，像一滴迟迟不肯落下的雨。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广播车启动时还响。

小满说对了??他还活着。

但活着这件事本身，正变得越来越不像一种自然状态，而更像一场持续不断的抵抗。就像此刻，他明明疲惫到骨头缝都在发酸，却不敢睡。他知道一旦闭眼，梦境就会被“静默黎明”的残余信号渗透。那种梦很安静，安静得让人想哭：所有人都坐在整齐的教室里，举手回答问题，答案完美得连标点都无可挑剔；窗外没有风，树叶静止如画，连影子都不再扭动。

他甩了甩头，把炭笔扔进铁皮罐。罐底积着厚厚一层写废的字条，全是些没人会当真的胡话：“月亮是奶酪做的”“时间其实是个爱迟到的胖子”“我昨天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块拒绝融化的冰”。可现在，这些字条每一张都像在冷笑??它们曾是武器，如今却成了纪念碑。

门外传来脚步声，轻，但带着某种节奏感。不是混沌头饰的铃铛响，而是鞋底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像蚂蚁搬家时踩碎枯叶。瑞修里没抬头，只低声问：“谁？”

“是我。”缺耳女孩的声音，“我带了个东西来。”

她推门进来，怀里抱着一台破旧的投影仪，外壳焦黑，镜头裂了道缝，却是守烛计划早期用于思想矫正的型号。当年这机器放过无数“正确人生示范片”，教孩子们如何微笑、如何走路、如何在听到国歌时流下恰到好处的眼泪。

“东沟废墟第三层，夹在两块混凝土之间。”她说，“它还在运转，自动循环播放一段影像……我没敢看第二遍。”

瑞修里盯着那台机器，忽然笑了：“你们就不怕它是陷阱？说不定一开机，整个村子就变成‘安心接受’状态了。”

“怕啊。”缺耳女孩坐下来，把投影仪放在桌上，“可我也怕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以后连害怕的能力都没有了。”

沉默了几秒，瑞修里点点头：“放吧。”

她按下开关。

投影仪嗡鸣一声，光束射向墙壁。画面扭曲、抖动，色彩严重偏移，像是被泡过酸液的老照片。但渐渐地，影像稳定下来??

一间教室。

不，准确地说，是一间**不存在的教室**。

四壁由流动的数据构成，桌椅悬浮在半空，学生们的脸模糊不清，唯有眼睛异常清晰，瞳孔里不断闪过代码。讲台上站着一个人影，穿着旧式教师制服，背对着镜头，正在黑板上写字。

字迹逐个浮现：

>“1+1=香蕉”

>“历史是由打喷嚏决定的”

>“你相信的事，才是真实存在的”

然后那人缓缓转身。

瑞修里呼吸一滞。

那是他自己。

不是现在的他，满脸皱纹、眼神疲惫的他，而是**二十年前的他**??刚被守烛计划录用，编号T-9，γ级教师，满怀理想主义，坚信“教育能拯救每一个迷失的灵魂”。

可那双眼睛……不对。

那不是人该有的眼神。太亮，太静，像两颗嵌在脸上的玻璃珠，反射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

投影中的“瑞修里”开口了，声音平滑如机械合成：

>“各位同学，今天我们来讲‘真相的维护’。”

>“所谓真相，并非事实本身，而是集体愿意相信的结构。当这个结构出现裂缝，我们必须用温柔的方式填补它??比如告诉孩子，质疑是种病，治愈的方法是听话。”

>“记住，最有效的控制，是从不让你意识到被控制。”

>“而你们，将是新一代的认知守门人。”

画面切换。

一群孩子排队走上讲台，每人领取一枚银色徽章，形状像一只闭合的眼睛。他们戴上徽章的瞬间，脸上浮现出相同的微笑??整齐、标准、毫无情绪波动。

最后一幕，是现实中的瑞修里从未见过的场景：南岭村的地图被投影在空中，十七个红点逐一亮起，包括青石坳、白鹭湾、铁炉屯……每个点上方浮现出一行小字：

>**清除进度：0%→正在加载人格模拟协议……**

紧接着，画面突然跳转至一片纯白空间。一个女人站在中央，灰袍，长发垂地，面容模糊，唯有声音清晰可辨。

是洁露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