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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拧着眉,殿外那小宫女话还没说完,就忽然没声了,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一般,她的心里十分狐疑。
以高太后那咋咋呼呼的性子,必定还没进来声音已经听到了,不会像这般安静。
她还没问出口,就见身着一身黑色龙袍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他阴沉着脸,目光似千年寒潭,幽幽地冒着生人勿近的冷气。
“皇上。”殿内有人惊呼出口。
顿时殿内所有的人都起身冲他行礼,那行刑的老嬷嬷愣了一下,这刑杖高高举起还没落下去,张大总管已经冲了上来阻拦。
“滚。”萧尧走到老婆子的面前,眼皮都没抬,只是阴冷地吐出这一个字来。
那老嬷嬷唬了一跳,她这个年纪都是可以出宫享清福了,在后宫里活到这个岁数,手里必定有不少赏钱,出宫后在族里认个干儿子,买一处宅子便可安享晚年了。
本以为替皇太后打死眼前这个倒霉的桃婉仪,她能得到最后一笔赏钱,就等着恩典放出宫。
但是这次失手了,先前的美梦也都要破碎了。
她记得刚进宫那会儿,带她的嬷嬷告诉她,当主子生气时,连个眼神都不给奴才的时候,那个奴才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因为主子是不会耗费功夫,去看一个将死之人。
这老嬷嬷手一软,刑杖便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皇帝来了。”皇太后先是一惊,她没想到皇上来得这么快,转而心中对秦翩翩又有了更深的忌惮,可惜他来得太早,只打了两三板子而已,血才出了薄薄的一层,连伤筋动骨都不曾。
皇太后毕竟是与先皇打过多年擂台的人,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道:“皇上来得这么快,不会是心疼桃婉仪吧?这桃婉仪入宫不久,却频频出错,哀家为了以正后宫风气,便教训她一顿,给众人以警醒,若是等秀女入宫之后再整治,恐怕就晚了。皇上也无需心疼她,这种杖责看着吓人,其实并不算太疼的,哀家心里有分寸。”
皇太后毕竟还得依仗着皇上,因此说话的语气稍微有所缓和,这在皇太后的眼里,那就是服软的意味了,不过萧尧却不这么认为。
“朕还是第一次听说,刑杖打人不疼的这种话。皇太后这见解也是异于常人啊。”皇上冷笑了一下,边说边蹲下身,就见秦翩翩将头埋在长凳里,身体一直在发抖,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
明知道他来了,她却不肯抬头。
萧尧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道:“桃婉仪,你告诉皇太后,你疼不疼?”
秦翩翩的抽泣声从无到有,由小变大,最后逐渐充斥着整个大殿。
“疼,嫔妾好疼啊,呜呜——”她开始嚎哭,却依旧不肯抬头,双手死死地抱住长凳,眼泪吧嗒吧嗒落在长凳上,沾湿了她的衣襟,溢出来的泪水顺着凳子腿往下流。
“嫔妾的皮被抽烂了,血流出来了,刑杖像是铁棍一样,一下一下打在嫔妾的骨头上,像把嫔妾的骨头都要敲碎了,嫔妾残了,废了……”
秦翩翩的嚎哭从不矫揉造作,反而真实又伤感,是个人都能感到她的疼。
桃婉仪这种哭诉,一向都是教科书式的,不像其他妃嫔主子那种腻腻歪歪梨花带落雨的,她从来都是目的明确。
萧尧没说话,直直地看向皇太后,冷漠的眼神中带出的是几分逼迫。
显然他在说,皇太后之前的话就是胡说八道。
皇上这个眼神,太像先皇每次维护高太后的时候,一下子就刺激到了皇太后。
“皇帝,你不会真的信一个婉仪说的话,而不信哀家吧?这都是女人想让你心疼的小把戏而已。”
皇太后的双手抓紧了凤椅的两边,她说这个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又是这个眼神,父子俩一模一样,为何对她这么冷漠?
萧尧勾着唇,露出一个很细小的微笑,轻声道:“皇太后,她是朕的枕边人。”
这句话的含义不言而喻,不信枕边人难道还信你一个老太婆吗?
顿时这句话就戳中了皇太后的内心,她气得整个人都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激动地道:“皇帝,你的枕边人只有正宫皇后,她一个从四品婉仪也配?”
萧尧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眸光一点点变得阴沉下来,像是失去了太阳一般暗无天日。
“朕说是,她就是。朕说不是,就不是,皇后也不例外。”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镇定而坚决,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冒出来,森冷如寒霜。
皇太后脸上的神色急变,血色一点点消失,连嘴唇都泛着青白。
这个小兔崽子绝对是在嘲讽她!
呵,好一个皇后也不例外,这说得就是她啊。
正宫皇后又怎样,先皇的枕边人从来都不是她!
“皇上,你什么意思?”皇太后踉跄了两下,险些摔倒,幸好一旁的周婉及时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