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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有细微的动静,大抵是溪云在替她整理今日要穿的衣裙。
程芳浓左右看看,里侧绸衾叠放整齐,垫褥一丝褶印也无,与她昨夜入睡前一样,没有旁人睡过的痕迹。
心神莫名放松,昨日一连串的折辱,想起来也不那么要命了。
“溪云,你说得对,睡醒就好了。”撩开软帐时,程芳浓甚至还能挤出一丝故意叫人放心的浅笑。
可她话音刚落,笑意陡然僵住,面颊好不容易养出的血色,迅速消退。
屏风内侧,穿着明黄锦袍的男子侧身望过来。
他双手扣在织金镶玉的腰封上,带钩分离,不知原本是要扣上,还是刚刚解开。
“皇上。”程芳浓压下睫羽唤。
眼睛可以控制着,不往他身上落,可心绪纷乱如雪,顷刻失控。
皇帝昨夜宿在何处?
除非他想被人视作昏君,否则必不会让人误以为他白日宣淫,他该是刚起身?
从何处起身?她的枕边?!
皇帝病弱,又嫌弃她失了贞洁,倒是不会碰她。
事实上,她昨夜累极,睡得极好。
可是,他竟能忍受,睡在她与侍卫私通过的床上?这病秧子究竟还能疯到什么地步?
“卿卿醒了?正巧,过来替朕束好腰带,朕有了你,便不想再假他人之手。”皇帝扣着腰带,语气温情缱绻,眼神却透着旁人看不到的蓄意挑衅。
隔墙有耳,他是做给屏风外的人看的,程芳浓立时反应过来。
纵有千般不愿,她也不得不收拾好纷乱的心绪,从暖融融的衾被里出来,挽起一侧软帐,慢吞吞走近这冰冷无情、人面兽心的恶魔。
皇帝打量着她,将她闪躲的眼神,故意磨蹭的举动,悉数看在眼中。
看着她侧身挽罗帐,螓首低垂,纤腰袅娜的姣美丰姿,不禁想到,若她只是寻常官宦小姐,若他们之间没有隔着那么多的权力倾轧、阴谋诡计,这只是新婚燕尔的寻常清晨,他们该会是怎样一对眷侣?
女子已走到他跟前,低头摆弄他腰间未系好的束带。
垂散的墨发间,不经意露出肩窝处一小抹雪肤。
一双柔荑养护极好,白皙如脂玉,形态如娇兰,搭在他腰际,将相隔寸许的金镶玉带钩往腰腹正中合拢。
香艳不输她从浴桶间回首的惊鸿一瞥。
皇帝别开脸,腰腹无端收紧,一如那晚发狠之时。
原本自然放下,垂在腰侧的手,悄然藏负身后,攥紧拳,连呼吸也屏住,隔绝她身上无孔不入,扰人心智的馨香。
“好了。”程芳浓没察觉到眼前男人的任何异样,仍在整理好束带后,第一时间松开手,回到让她稍稍安心的距离。
“卿卿果然心灵手巧,甚得朕心。”皇帝说着,松开拳心,随手揽住程芳浓另一侧细肩,“走,让她们伺候梳洗,朕陪你用膳。”
绕出屏风,程芳浓在侍立的宫婢中,一眼看到最前头眼神关切的溪云,和她身侧眉欢眼笑的望春。
“皇后娘娘万安!”望春一团喜气,率先近身,“今日奴婢给娘娘挽发吧,保证皇上和娘娘喜欢。”
程芳浓知她是个传话的,也有心让姑母以为她圣眷优渥,免得再叫她去训话、催促,她能落得几日清净。
“好,你过来。”程芳浓冲她浅笑,待她比昨日熟稔许多。
用罢早膳不久,胡太医照例来给皇帝请脉。
今夜轮到望春值夜,程芳浓与她聊了几句嫁妆的事,便叫她退下歇息去,留溪云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