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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情?”刘全寿笑着捋捋拂尘一端的麈尾,“明知皇上圣体欠安,皇后娘娘还敢用那种虎狼之药迷惑皇上,若皇上真着了道,恐怕大晋今日已经翻了天。你说说,弑君的死罪,咱家敢说一个求情的字么?”
下药的事,溪云根本不得而知。
依据刘大伴的措辞,她隐隐猜到那药是干什么用的,当即跪直身形,急切替程芳浓辩解。
“请皇上和刘大伴明鉴,我家小姐金尊玉贵,那种腌臜手段她听都无从听说,小姐没经过什么事,胆子小,素日连虫蚁都不敢踩,岂敢伤害皇上?定是……”
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情急之下,溪云几乎要脱口而出。
脑中一激灵,又慌忙紧咬牙关忍住,再回想,惊出一身冷汗。
小姐被迫入宫,却也是皇后,皇帝不会自己害自己,那这深宫里还有谁能动手脚?自然是手眼通天,尊贵不亚于帝后之人。
“定是什么?”刘全寿意识到能从这丫鬟身上挖些东西,倾身问,语气更和蔼了,“说下去,都是伺候人的,咱家也想帮你,但须得你自个儿真想活命才成啊。”
溪云急的眼睛都红了,嘴巴却闭成蚌壳,就是不开口,只一个劲儿地磕头。
她额头早就磕得红肿,再磕下去,破了相,太后那边不好圆。
“行了,你不说,咱家还能逼你不成?”刘全寿催她起来,他自己也站起身,走到溪云跟前,语重心长道,“真要逼你,都不用咱家动手,底下人有的是手段。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老人,自是金贵,咱家不为难你。”
“可你若真想活下去,若真想救皇后娘娘,就牢牢记住咱家接下来的话!”刘全寿正色,声音压得极低叮嘱。
寝殿内,胡太医隔着素色丝帕,为龙床上的女子诊脉。
帐幔低垂,只探出一只手。
因那迷香一事,天不亮他便被姜远悄悄带过来一次,也替皇帝诊过脉。
也已禀明皇帝,那迷香药效已过,对龙体并无不好的影响。
那时候,他并未见到新皇后。
眼下诊着皇后脉相,胡太医眉心越皱越紧,神情凝重。
“怎么?此女咎由自取,活不成了?”皇帝语气凉薄,内心想法却无人窥见。
胡太医收回手,深深叹一口气。
皇帝的脾性,他还算有几分了解,明白程家和太后皆是皇帝的心腹大患,皇帝对程家所有人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可想到里头那女子的年岁,比他儿子还小上一些,便忍不住劝两句。
“皇上,娘娘毕竟只是个弱女子,若是不讨皇上喜欢,冷落些也罢,何苦这般糟蹋呢?”胡太医一面劝着,一面观察皇帝的反应。
看皇帝抿直的唇线,古井无波的眼神,也料他根本听不进去。
胡太医又是一叹,只得打住话头,拿起笔墨:“微臣且先开个方子,对太后那边只说是养身助孕的,皇上务必着人一日三副煎好给娘娘服下。”
说到此处,他笔下顿住。
放下笔,躬身施礼:“微臣斗胆再多嘴一句,娘娘身子娇贵,皇上若再行事,还请怜惜些,且须隔上几日,等娘娘身子养好。”
皇帝面色不改,实则脸上火辣辣的。
眼锋如刀,凌厉地劈向胡太医面门,换做旁人这般以下犯上,他势必将其碎尸万段!
可这是胡太医,他看重的长者,也是少有的几个能对他直言进谏的人之一。
皇帝背过身,一手负于身后,身姿俊拔玉立。
“若非中了那迷药,你以为朕会碰她一下?”皇帝隐怒,“看诊即可,休得胡言,下不为例。”
胡太医望着他高大的背影,理理胡须,面无惧色。
“娘娘惊吓过度,急火攻心,微臣再斟酌用药。”说着走到桌边,泰然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