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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芳浓懒懒睁开眼,乌润的瞳孔从卷长的睫羽底下露出来,朦胧的视野倏然被填满。
艳炽的□□凤锦绣帷幔逼入眼帘,她愣愣神。
这不是她闺房。
哦,昨日大婚,她已入主中宫,做了皇后。
阔近百丈的青砖御街,严整肃立的三千甲卫,光彩夺目的翟羽七宝凤撵,绵延数里的盛大依仗,描金镶玉的喜秤,虚弱俊朗的皇帝……
无数画面争先恐后复现在她脑海,雪花似地一片片沉积在她心口,滋生出越来越真切的凉意。
终于,程芳浓明晰了自己的处境,却还有些想不通,她深深吸一口气。
忽而,她余光捕捉到什么。
睫羽压下些许,目光被帷幔底下散乱的深色衣料吸引住。
花青色银线绣海鱼纹的衣料,皱巴巴的,可她依然认得,这是银鱼服,非皇帝特赐亲卫不能着。
宫中侍卫规格最高的服制,她只偶然见到一次,可这东西万万不可能,也不会出现在皇后床上!
浑身的异样强势抓取着她的注意,程芳浓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害怕,她刻意忽略那些不适,什么也不去想。
“溪云,溪云。”程芳浓带着哭腔,急切地唤。
溪云是自小跟在她身边的,此番随嫁的人里,最能让她安心的便是溪云。
程芳浓扒开刺目的鸳鸯被,发软的手撑在床上,忍着周身酸疼,勉力支撑起身子。
屏风外传来一声极低的呜咽,溪云想应声,张开嘴却哑了口。
该唤“小姐”,还是“皇后”?
发生了那样天崩地裂的事,在皇帝面前,她怎么称呼都是该死。
溪云从未这般不听传唤。
除非,她出了事。
程芳浓的心又是一沉,手忙脚乱倾身扯过床尾的喜服,料子已皱得不像样,可顾不得。
提在手里,正欲往肩上披,却瞧见喜服上撕破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寸缕寸金的好料子,经纬俱裂。
一对精心绣制,栩栩如生的比翼翟鸟,生生分割裂痕两侧,好似被天堑隔绝。
不详的预感压下来,寒意从四面八方往她裸露的肌骨里刺。
“皇后醒了。”一道笃定的男声,从屏风外传来。
继而,是不紧不慢的步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