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三红七绿为青茶(第2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在这里要提一提明人费元禄,这是一位有着极高鉴赏能力的文人,他对茶有精深的研究,深悉茶理。费元禄在《鼌采馆清课》中对其时各地所产名茶有着甚为精到的论述:“孟坚有茶癖,余盖有同嗜焉。异时初至五湖,会使者自吴越归,得虎丘龙井及松萝以献。余汲龙泉石井烹之,同孟坚师之叔斗品弹射,益以武夷云雾诸芽,辄松萝虎丘为胜,武夷次之。松萝虎丘制法精特,风韵不乏,第性不耐久,经时则味减矣。耐性终归武夷,虽经春可也。最后得蒙山,莹然如玉,清液妙品,殆如金茎。当由云气凝结故耳。”费元禄对当时最负盛名的虎丘、龙井、松萝、武夷、蒙山诸茶进行了比较评说,指出了每一种名茶的特点,其后说到松萝茶与虎丘茶不耐久,唯独武夷茶可以久存,经年不败。武夷茶耐泡味厚,费元禄一语中的。清代初期,武夷茶求变而对松萝茶工艺进行模仿,从而造就了乌龙茶的诞生。

我在查阅资料的时候遇到两件有意思的事。

仇英,明代绘画大师,吴门四家之一。他所绘的《清明上河图》在诸多的明代摹本里是个重灾区,我国各个博物馆里的藏的“仇英”版本的《清明上河图》很多,有台北故宫博物院版本、辽宁博物馆版本、青州博物馆版本,在民间的也有。其中有一个辛丑版本的,在这个画本里有一家满座茶客的茶楼,楼外书“松萝茶室”四个大字。很多人据此认为当时松萝茶已经誉满江南了。非也。我觉得这个版本有两种可能,其一,确为仇英所画,但此“松萝”只是一个风雅的茶室名称而已,非指松萝茶。因为仇英生活的年代,大方和尚还未在松萝结庵,也就是说松萝茶还未诞生,仇英何见?其二,后世赝品,此《清明上河图》非仇英所画。

清乾隆时的《秋灯丛话》里面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北人贾某,贸易江南,善食猪首,兼数人之量。有精于歧黄者见之,问其仆,曰:‘每餐如是,有十余年矣。’医者曰:‘疾将作,凡医不能治也。’候其归,尾之北上,将为奇货,久之无恙。复细询前仆,曰:‘主人食后,必满饮松萝数瓯。’医者爽然曰:‘此毒惟松萝可解。’然后而返。”这个故事反映了古代中医对茶的“茗叶利大肠……消宿食”“久食令人瘦,去人脂”作用的认知。用现在的科学语言来说,正是茶中的特性物质咖啡碱促进胃液分泌,提高胃肠蠕动能力进而起到了消食的作用,方使“善食猪首,兼数人之量”的北人贾某“久之无恙”。

万历末,闵茶的出现,进一步提高了松萝茶的知名度。王弘撰,华阴人,字文修。监生,博学工书。顾炎武称其为“关中声气之领袖”。王弘撰在他的著述《山志》里说:“今之松萝茗有最佳者曰‘闵茶’,盖始于闵汶水,今特依其法制之耳。汶水高蹈之士,董文敏亟称之云。”闵茶就是闵汶水所制的松萝茶。

闵汶水何许人也?关于闵汶水的记载,散见于明清两代的笔记、诗文,但都不是很详尽。能够知道的是,明隆庆二年(1568年),也就是大方和尚刚到松萝山结庐的时候,闵汶水出生了。闵汶水,休宁人,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做茶,以卖茶为业。对于松萝茶,闵汶水继承了大方和尚的制法并加以改良,“别裁新制,曲尽旗枪之妙,与俗手迥异”,创制了松萝茶的新品牌——闵老子茶。这是迄今为止我在资料上见到的最早有个人品牌的茶类。自此,“闵茶名垂五十年”。其后闵汶水迁居南京桃叶渡,把茶肆开到了六朝古都烟柳繁华之地,这个茶肆就是茶史上赫赫有名的花乳斋。

清乾隆年间,进士刘銮在他的著述《五石瓠》中记载道:“休宁闵茶,万历末,闵汶水所制。其子闵子长、闵际行继之。既以为名,亦售而获利,市以金陵桃叶渡边,凡数十年。”刘銮在《五石瓠》中还说他的朋友陈允衡写了一篇《花乳斋茶品》,讲到陈允衡时常到闵汶水的花乳斋与闵汶水的儿子闵际行在一起啜茗品饮,交情颇深,甚至“移日忘归”。闵汶水逝于何年,一直未查到确切资料,但肯定是在1638年至1679年之间,因为明末清初的张岱初会闵汶水是在1638年,时闵汶水年已古稀。在闵汶水去世时,张岱曾悲叹道:“金陵闵汶水死后,茶之一道绝矣!”

4。茶**改良日铸茶

悲叹闵汶水的张岱又是何许人也?前文讲过,明隆庆年间,大方和尚在松萝山结庵而居,采摘当地的山茶,施以虎丘茶的制茶工艺使松萝茶诞生。松萝茶诞生30年后张岱出生了。

张岱,字宗子,号陶庵,晚年更名蝶庵。浙江山阴(今浙江绍兴)人,祖籍四川剑门。明清之际史学家、文学家。史学方面与谈迁、万斯同、查继佐并称“浙东四大史家”。张岱出身仕宦家庭,祖上是“宋代名将,魏国公张浚”。张岱在《百丈泉序》中说:“余宗人分居剡中黉院,皆魏公后裔也。”他的高祖叫张天复,做过云南按察副使、太仆寺卿。曾祖父张元忭,明隆庆五年(1571年)状元,授翰林院修撰。祖父张汝霖,万历二十三年(1592年)进士,做过清江县令。张岱的父亲张耀芳是大明藩王鲁王府的右长史。

虽然家事显赫,但张岱没有走仕途这条路,在其《自为墓志铭》里,张岱说:“蜀人张岱,陶庵其号也。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橘虐,书蠹诗魔。”可见,张岱早年过着精舍美婢、鲜衣美食、弹咏吟唱的贵公子生活。他的一生历经了明清两朝的时代更替,“年至五十,国破家亡,避迹山居。所幸存者,破床破几,折鼎病琴,与残书数帙,缺砚一方而已。布衣疏食,常至炊断。回首二十年前,真如隔世”。晚年的张岱坚守贫困,潜心著述,《陶庵梦忆》《西湖梦寻》《石匮书》等作品相继问世。康熙十八年(1679年),张岱溘然逝去。

张岱天资聪慧,自小就有“神童”之名。他在《麋公》《自为墓志铭》里记载过一个自己与陈继儒对对子的趣事。万历甲辰年(1604年),有一个老中医驯养了一头大角鹿,老人给鹿的脚趾装上铁套,把皮带套在鹿身上,装好笼头和嚼子,在鹿角上挂个葫芦药瓮,骑鹿而行,边走边给人看病。“家大人见之喜,欲售其鹿,老人欣然肯解以赠,大人以三十金售之。五月朔日为大父寿,大父伟硕,跨之走数百步,辄立而喘,常命小傒笼之,从游山泽。次年,至云间,解赠陈眉公。眉公羸瘦,行可连二三里,大喜。后携至西湖六桥、三竺间,竹冠羽衣,往来于长堤深柳之下,见者啧啧,称为‘谪仙’。后眉公复号‘麋公’者,以此。”张岱的父亲买下大角鹿,作为寿礼献给了张岱的爷爷张汝霖。而张汝霖和陈继儒是多年的老朋友,交情很好。张汝霖身材魁梧,鹿不堪负,他就把这头大角麋鹿转送给了陈继儒,陈继儒很喜欢这头鹿,经常骑着它出行游玩,行人觉得这位骑鹿的人像神仙下凡,都啧啧称叹,艳羡不已。从此以后,陈继儒自号“麋公”。

有一次,张岱跟着爷爷张汝霖出门,遇到了骑鹿出行的陈继儒。陈继儒“对大父曰:‘闻文孙善属对,吾面试之。’因指《李白骑鲸图》曰:‘太白骑鲸,采石江边捞夜月。’余应曰:‘眉公跨鹿,钱塘县里打秋风。’眉公大笑起跃曰:‘那得灵隽若此,吾小友也。’”。“打秋风”,是江浙一带的方言,有占别人便宜的意思。才思敏捷的张岱说起话来不但对仗工整,还顺便挖苦了一下这位出来混吃喝的长者。陈氏听罢不以为忤,竟将张岱认作“小友”。后来张岱的《古今义烈传》写毕,专门请陈继儒作序,陈欣然挥之。

文学创作方面,张岱以小品文见长,以“小品圣手”名世。张岱说自己的小品文:“方言巷咏、嘻笑琐屑之事,然略经点染便成至文,读者如历山川,如睹风俗,如瞻宫阙宗庙之丽,殆与《采薇》《麦秀》同其感慨而出之以诙谐者欤?”张岱的小品文短小活泼、清新流利,名景状物接地气,有人间烟火。正如周作人所说:“张宗子是个都会诗人,他所注意的是人事而非天然,山水不过是他所写的生活的背景。”

很多朋友了解张岱都是源自他的《湖心亭看雪》,“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到亭上,有两人铺毡对坐,一童子烧酒炉正沸。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拉余同饮。余强饮三大白而别。问其姓氏,是金陵人,客此。及下船,舟子喃喃曰:‘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张岱的文字恰似国画中的白描,寥寥数笔就把天人合一的山水之乐融入读者的眼帘。

不得不提的是,这位被划船舟子称为痴相公的张岱,更痴迷于茶。《唐国史补》说茶圣陆羽“有文学,多意思,耻一物不尽其妙,茶术尤著”。这句“耻一物不尽其妙,茶术尤著”放在张岱身上是再恰当不过了。不管玩什么,张岱都玩得精深。于茶来说,张岱善于辨别茶的品种、产地、高下,熟悉制茶工艺,精于沏茶用水。他的家乡山阴有一种久负盛名的茶品——日铸茶,产于绍兴市东南五十里的会稽山日铸岭。日铸茶是我国历史名茶之一,北宋欧阳修在《归田录》中写道:“草茶盛于两浙,两浙之品,日铸第一。”南宋高似孙的《剡录》也说:“会稽山茶,以日铸名天下。”

日铸茶在明末被制作工艺精良的安徽松萝茶超过,绍兴名茶日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张岱自己也说:“且以做茶日铸,全靠本山之人,是犹三家村子,使之治山珍海错,烹饪燔炙,一无是处。”但是这位“茶**”很不服气,“遂募歙人入日铸”,带着招来的安徽松萝茶制茶工人和他的叔父一起参照松萝茶的新工艺,把传统的日铸茶改良成了新品种兰雪茶。

兰雪茶的制作工艺仍袭松萝,“扚法、掐法、挪法、撒法、扇法、炒法、焙法、藏法,一如松萝”。但是冲泡后滋味不同于松萝。“他泉瀹之,香气不出,煮禊泉,投以小罐,则香太浓郁”,冥思后“杂入茉莉,再三较量,用敞口瓷瓯淡放之。候其冷,以旋滚汤冲泻之,色如竹箨方解,绿粉初匀,又如山窗初曙,透纸黎光。取清妃白,倾向素瓷,真如百茎素兰同雪涛并泻也。雪芽得其色矣,未得其气,余戏呼之兰雪”。

兰雪茶改良成功,四五年后风行越中。张岱言其竟导致“越之好事者不食松萝,止食兰雪”,甚至不久以后“徽歙间松萝亦名兰雪。向以松萝名者,封面系换,则又奇矣”。可以看出,张岱的字里行间也颇以此为负。但是命运却跟张岱开了一个大玩笑,顺治七年(1650年),经过丧乱的张岱已一贫如洗,他在市场上见到兰雪茶时,只能闻闻茶香,却无力购买,因作《见日铸佳茶,不能买,嗅之而已》记此事:“余经丧乱余,断饮已四祀。庚寅三月间,不图复见此。瀹水辨枪旗,色香一何似。盈斤索千钱,囊涩止空纸。辗转更踌躇,攘臂走阶址。意殊不能割,嗅之而已矣。嗟余家已亡,虽生亦如死。”想象得到,对于这样一个讲究精致生活的人来说,其时心境何堪。真是让人不禁唏嘘命运之无常。

张岱于识泉辨水亦是高手,有名的禊泉即是他辨别出的。大家看看这位痴相公对辨识禊泉水的描述有多精专:“辨禊泉者无他法,取水入口,第桥舌舐腭,过颊即空,若无水可咽者,是为禊泉。”

5。闵茶统御饮风流

那么,能令张岱这样的“茶**”说出让“茶之一道绝矣”的金陵闵汶水于明末又有多么的举足轻重呢?

学过历史的朋友都知道,在明中晚期,商品经济起飞,社会繁华。官宦、士大夫、文人阶层追求优雅、闲适、超脱、有品位的生活,茶正好在这个时候充当了一个重要载体,其时嗜茶成风。品茶、以茶会友被视为富有才学与清雅修养的表现。明末许多名流雅士均嗜茶,且以能品闵茶为荣,以结交闵汶水为幸,以与闵汶水交往所获得的娴雅为趣。公卿、文人、墨客、士林名流无不雅会花乳斋,登堂啜饮,趋之若鹜,“汶水君几以汤社主风雅”。

董其昌,字玄宰,号思白,松江华亭(今上海市)人,官至礼部尚书,大书法家、画家。其书法出入晋唐,自成一格,“华亭画派”的代表,有“颜骨赵姿”之誉。董其昌的画与画论对明末清初画坛影响非常巨大。崇祯九年,卒,赐谥“文敏”。董其昌在《容台集》中有这样的记载:“金陵春卿署中,时有以松萝茗相贻者,平平耳。归来山馆得啜尤物,询知为闵汶水所蓄。汶水家在金陵,与余相及,海上之鸥,舞而不下,盖知希为贵,鲜游大人者。昔陆羽以粗茗事,为贵人所侮,作《毁茶论》。如汶水者,知其终不作此论矣。”董其昌与闵汶水因茶结交,视闵老子茶为“尤物”。闵汶水在桃叶渡的茶肆招牌,就是董其昌的书法。俞樾《茶香室从钞》说:“万历末,闵汶水……市于金陵桃叶渡边,名‘花乳斋’,董文敏以云脚闲勋颜其堂,陈眉公为作歌。”

为闵汶水赋诗的陈眉公何许人也?他就是前面讲过的那位骑鹿游玩并与张岱对对联的陈继儒。陈继儒,字仲醇,号眉公、麋公。《明史·隐逸传》说:“陈继儒,字仲醇,松江华亭人。幼颖异,能文章,同郡徐阶特器重之。长为诸生,与董其昌齐名。太仓王锡爵招与子衡读书支硎山。王世贞亦雅重继儒,三吴名士争欲得为师友……工诗善文,短翰小词,皆极风雅,兼能绘事。”这位声望显赫的大名士说闵老子茶“饮百碗而不厌”,可见“闵茶”之高。

阮大铖,字集之,号圆海,晚明戏曲大家、文学家,著有《咏怀堂诗集》《石巢四种》。明亡后,其在福王朱由崧的南明朝廷中官至兵部尚书。阮大铖文采斐然、辞情华赡,才气直追汤显祖。陈寅恪先生曾评论过阮大铖:“圆海人品史有定评,不待多论。往岁读咏怀堂集,颇喜之,以为可与严惟中之钤山、王修微之樾馆两集,同是有明一代诗什之佼佼者。”这位戏曲大家也常去花乳斋品茶,著有《过闵汶水茗饮》一诗,对“闵茶”赞赏有加。诗云:“茗隐从知岁月深,幽人斗室即孤岑。微言亦预真长理,小酌聊澄谢客心。静泛青瓷流乳雪,晴敲白石沸潮音。对君殊觉壶觞俗,别有清机转竹林。”

王月生,张岱的红颜知己,当时的金陵名妓,美丽聪慧,孤傲清高,曾在复社人士举办的“品藻花案”(即歌伎选美)中拔得头魁。余怀的《板桥杂记》说王月生:“字微波。善自修饰,颀身玉立,皓齿明眸,异常妖冶,名动公卿……品藻花案,设立层台,以坐状元。二十余人中,考微波第一,登台奏乐,进金屈卮。南曲诸姬皆色沮,渐逸去。”余诗云:“月中仙子花中王,第一姮娥第一香。”张岱的《陶庵梦忆》卷八记其风韵:“面色如建兰初开,楚楚文弱,纤趾一牙,如出水红菱。矜贵寡言笑,女兄弟闲客,多方狡狯,嘲弄咍侮,不能勾其一粲,善楷书,画兰竹水仙,亦解吴歌,不易出口。”

文学史上以佳茗比佳人,印象中是苏东坡首书:“仙山灵雨湿行云,洗遍香肌粉未匀。明月来投玉川子,清风吹破武林春。要知玉雪心肠好,不是膏油首面新。戏作小诗君勿笑,从来佳茗似佳人。”张岱把这溢美之比不吝地放到了王月生身上,他在《曲中妓王月生》里说:“及余一晤王月生,恍见此茶能语矣。蹴三致一步吝移,狷洁幽闲意如水。依稀箨粉解新篁,一茎秋兰初放蕊……但以佳茗比佳人,自古何人见及此?”王月生在当时的南京有多红,张岱说:“南中勋戚大老力致之,亦不能竟一席。富商权胥得其主席半晌,先一日送书帕,非十金则五金,不敢亵订。与合卺,非下聘一二月前,则终岁不得也。”这位把张岱迷得神魂颠倒的金陵名妓“好茶,善闵老子,虽大风雨、大宴会,必至老子家啜茶数壶而去。所交有当意者,亦期与老子家会”,由此可见闵汶水其人、其茶魅力之大。

清末著名学者、书法家俞樾在《茶香室丛钞》“闵茶”一文中说:“余与皖南北人多相识,而未得一品闵茶,未知今尚有否也。”

俞樾因为没有品尝到“闵茶”而抱憾,足见“闵茶”影响之大。

6。岱访汶水桃叶渡

被王弘撰称为“高蹈之士”、被董文敏“亟称之”、被陈眉公“作歌”、被周亮工赞“见水火皆自任”“颇极烹饮态”的闵汶水,以一介茶商身份统御了明末文人的饮茶风流,让这么多文人骚客对其顶礼膜拜、推崇有加,自然也落不下张岱这个“茶**”之人。

张岱、闵汶水在1638年9月的交游颇具传奇色彩,这一幕被张岱其后书于文中,使我们得以一窥当时中国茶界顶尖高手初次会面时于不动声色中的巅峰对决。幸而张岱的《陶庵梦忆》没有像《茶史》一样丢失,否则这段精彩纷呈的茶史清话亦遭湮灭。

时间定格在明崇祯十一年(1638年)的九月。其时,清兵入侵大明。崇祯帝召宣(宣化)、大(大同)、山西三总兵入卫京师,又三赐卢象升尚方剑令督天下援兵。蓟辽总督吴阿衡、总兵鲁宗文战败而死,清军**,屯兵牛栏山而虎视北京。同时,洪承畴与李自成激战于潼关。也是这年,爱新觉罗·福临(顺治皇帝)降生了。

于此天下纷争、人人自危,行将改朝换代的乱世前夜,一叶扁舟从绍兴起锚,飘****,逆流而上,最终停靠在了金陵十里秦淮的桃叶渡。桃叶渡又叫南浦渡,它的位置在六朝古都南京秦淮河与古青溪水相合之处,金陵四十八景之一。渡口有一个牌坊,上书“古桃叶渡”四字。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