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花现世茶承前启明(第1页)
元青花现世,茶承前启明
“青花”是个富有
诗意的字眼,
准确地说它是一种
釉下蓝彩瓷,
或者叫“釉里蓝”。
春溪畔,一盏茶
“兴亡千古繁华梦,诗眼倦天涯。孔林乔木,吴宫蔓草,楚庙寒鸦。数间茅舍,藏书万卷,投老村家。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这一参破世情、山野归隐的散曲,源出由宋入元的剧作家张可久的《人月圆·山中书事》。简陋的茅舍,但有诗书,喝着自酿的松花小酒,品着自煎的春水香茗,外表人宁心静,实则难掩灭国的哀伤。
宋亡元兴,中国历史上出现了第一次由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元史·舆服制》记载:“世祖混一天下,近取金宋,远法汉唐。”蒙古族在灭宋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对中原管理制度和汉文化的学习,宋代边疆茶马交易一直存在,在没有进入中原之前,蒙古人就已经开始饮茶了。元朝建立之后,唐宋时期的茶文化也为蒙古人所继承和发展。元代王祯在其所著的《农书》中说:“夫茶,灵草也。种之则利博,饮之则神清。上而王公贵人之所尚,下而小夫贱隶之所不可阙,诚生民日用之所资,国家课利之一助也。”
元代是中国茶文化承上启下的时代,自唐宋以饼茶为主的煎、点饮茶法过渡到明代的散茶瀹泡法正是发生在这一时期。元代初期的饮茶方式与唐宋接近,煎、点均有。由金入元的契丹贵族后裔耶律楚材的《西域从王君玉乞茶,因其韵七首》中有:“红炉石鼎烹团月,一碗和香吸碧霞。”另有:“黄金小碾飞琼屑,碧玉深瓯点雪芽。”耶律楚材饮茶有煎有点,值得注意的是,他煎的茶还是传统团茶,但点的茶是碾碎的芽茶。元代虞集有诗句:“烹煎黄金芽,不取谷雨后。”及至比耶律楚材年龄小八十二岁的虞集那里已直接用芽茶来煎茶了,可见其时饮茶方式在逐步简化,这也为散茶的普及起到了良好的推动作用,为明代瀹泡法的兴起打下了基础。元末学士叶子奇笔记《草木子》写道:“民间只用散茶、各处叶茶。”其时散茶已经走入百姓生活。
茶山小景
宋元之际马端临编撰的典章制度史《文献通考》中记道:“茗有片、有散,片即龙团旧法,散者不蒸而干之,如今之茶也。始知南渡以后,茶渐以不蒸为贵也。”这就是说在元代初期茶叶有饼茶、散茶两种外形,饼茶还是宋代蒸青工艺的龙凤团茶,散茶则是没有经过蒸青即炒青或晒青所制的茶,其时亦有蒸青散茶的存在,但不以其为贵。“南渡”指建炎南渡,靖康之变后康王赵构逃至江南即位,升杭州为临安府,改元建炎,南宋建立。
元代王祯的《农书·谷集十·茶》亦记:“茶之用有三:曰茗茶,曰末茶,曰蜡茶。凡茗煎者择嫩芽,先以汤泡去薰气,以汤煎饮之,今南方多效此。然末子茶尤妙,先焙芽令燥,入磨细碾,以供点试。”《农书》中所提“茗茶”指的是煎饮用的芽茶散茶,即元代饮膳太医忽思慧在《饮膳正要·卷二·诸般汤煎》中所讲的“清茶,先用水泡过,滤净,下茶芽,少时煎成”。
山西大同市冯道真元墓壁画《童子侍茶图》白描图
“末茶”指的是把茶芽蒸青后捣碎,再把捣碎的茶芽进行干燥,之后碾成细末状的干茶,用于点茶。《农书》记点茶时要“钞茶一钱匕,先注汤,调极匀,又添注入,回环击拂,视其色鲜白、著盏无水痕为度。”这种饮茶习俗在元代壁画中还能见到,山西大同市冯道真元墓壁画《童子侍茶图》、内蒙古赤峰元宝山元墓壁画《点茶图》是反映元代民间饮茶习俗的重要文物证据。
壁画描绘的是庭院中一头梳双髻、身着长袍的小童子端着托盏准备给主人进茶的场景。小童子身后方桌之上有叠放在一起的盏托、扣放在一起的瓷盏、盛放汤水的大碗,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带盖的瓷罐,上面贴着写有“茶末”字样的纸条。
元代内蒙古赤峰元宝山元墓壁画点茶图
内蒙古赤峰壁画中绘有罩绿色桌布的长桌一张,桌上有小罐、双耳瓶、白瓷盏、黑茶托、大碗等器物。桌前侧跪一女子,左手持棍拨动炭火,右手扶着炭火中的执壶。桌后站立三人,右侧女子,手托茶盏;中间男子,双手捧壶正向左侧女子手中的碗内注水。左侧女子左手端一大碗,右手持一双筷子做搅拌状。
蜡茶是三者中的精品,“蜡茶最贵,而制作亦不凡。择上等嫩芽,细碾,入罗,杂脑子诸香膏油,调剂如法,印作饼子,制样任巧。候干,仍以香膏油润饰之。其制有大小龙团,带胯之异,此品惟充贡献,民间罕见之。始于宋丁晋公,成于蔡端明。间有他造者,色香味俱不及。”蜡茶的制作方法是因袭宋而来,但中间减去压榨出膏的环节,蜡茶之所以称之为“蜡”,是因为加工过的茶饼表面浸润了“诸香膏油”,看起来光滑如蜡。如此奢华的蜡茶在民间基本上是见不到的,均作为贡品入宫。
《武夷山志》记,元世祖忽必烈至元十六年(1279),浙江省平章政事高兴过武夷山时品尝了冲佑观道士所制武夷名丛石乳,觉得武夷山石乳茶不逊北苑之茶,制数斤以献元帝忽必烈,这是元代武夷山茶作为贡茶的开始。《武夷山志》注中记:“王明府梓曰:‘考建安北苑设官焙,自唐历宋,皆不涉武夷,以此山地隘,所产本无多也。初贡武夷茶者,为平章高兴’。”其后高兴的儿子高久奉诏在武夷山创建焙局,督造贡茶,称为御茶园。《元史·志第三十七》记元代设“建宁北苑武夷茶场提领所,提领一员,受宣徽院劄。掌岁贡茶芽。直隶宣徽。”看这个名称就知道此提领所管理的不仅是北苑茶场,还有武夷茶场。自武夷山官焙建立起,北苑茶场再无往日辉煌,逐渐式微。元代京官胡助有诗:“武夷新采绿茸茸,满院春香日正融。”明末清初《闽小记》作者周亮工曾叹道:“至元设场于武夷,并于北苑并称”,“今则但知有武夷,不知有北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