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想了(第1页)
李星月飞快瞄了一眼杨武,心说:自己这喜欢只是玩玩闹闹,可有的人是真防不住动了心啊。杨武却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只顾着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疼处——合着只有全知全能的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为了威胜镖局这个家暗自伤神!
李星月咬咬牙,别别扭扭、哼哼唧唧的,故作无意地揉着痛处:“没什么啦……”
李煊叹了口气,把她扶起来,越发愧疚:“很疼吧,等下叫澹宁给你们俩看看……”
李星月也苦着脸,叹了口气,瞥了李煊一眼:“算了啦,都是些皮肉伤。舅舅往我脑子里灌了这么多年的医术,这种无足轻重的伤势,我好歹都能自己处理啦~”
李星月猜测昨天晚上李煊已经跟陈澹宁和好了,毕竟她什么要求陈澹宁都会答应——虽然昨天晚上她并没有直说想要陈澹宁跟李煊和好,但是她相信陈澹宁也能感受得到她明里暗里的撮合,尽管她直接开口的话见效更快。
因为她其实不太愿意向陈澹宁提什么条件、要求或者愿望什么的,李星月说不好,她只是有些隐隐约约的感觉——她觉得陈澹宁似乎……“害怕”她?她也说不好……陈澹宁似乎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掏出来给她,当然,要是这么说的话,李煊肯定也做得到,毕竟她是他们的亲外甥女、亲女儿,可是……反正她说不好,她不愿意这么对陈澹宁。
更何况今天的事她也不想叫陈澹宁知道。之前每次李煊下手稍微重了一些,她身上带出点外伤的时候,她都不会叫陈澹宁知道——因为陈澹宁一定会因此跟李煊大吵继而冷战。
陈澹宁向来是不知道“服软”二字怎么写,而李煊又过于不擅处理这种事情,所以每次她都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次次为难,不免就害怕惹陈澹宁生气。
这种“恐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李星月稍微用力才能回想起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好像人生仅有的跟陈澹宁红过一次脸,是因为一件过于微小、微小到她现在都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的事情。
只记得那时被人宠溺太过以致于有些骄纵的她,冲着陈澹宁歇斯底里地又砸又喊:“舅舅有什么用!我只想要阿娘!你把阿娘还给我!”
她爹当场就赏了她一个大耳刮子,好悬没把她一巴掌扇得撅过去。她那时候最多总角年纪,登时原地转了两圈,“啪”一下摔到地上,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她头晕目眩地从地上撑起身子,只觉头脸麻木、两耳嗡嗡直响,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放声大哭呢,就见那个从她记事起就一直戴着面具、温吞柔和的好舅舅失魂落魄地拔出她呆立原地的好阿爹腰间的刀,一刀刺了进去,声音冷得如同鬼魅:“那是我阿姐的女儿,你怎么敢打她?你打她干什么?她说的哪里不对?不是我害死的阿姐吗?我不就欠她一个阿娘吗?”
那个总是威风凛凛的阿爹神情颓唐极了,一言不发地苦笑着,任由嫣红的鲜血染湿他的臂膀。
这时,幼小的李星月再神经大条,也吓晕了过去,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嚎就这么生生噎死在喉咙里,卡哑了她大半个月的嗓子。
小李星月这一晕就迷糊了小半个月,断断续续的发烧,期间谁来哭过、说过,她全不记得了。自那之后,阖镖局上下再也没人主动提起她的娘亲了。倒也不是不让她谈及母亲,只是之前镖局里的老人大多乐意主动与她闲话几句,但是自那以后,每每她问起母亲死因,大家都会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要不然就是心事重重地岔开话题,宽慰她说些诸如“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知道这些做什么”之类的话。
……啊……她都要忘了……原来是因为……
她应该忘了的。
忘了好啊。
反正有些东西她从未见过,也无从揣测它的模样,但是陈澹宁实在真真切切存在于她眼前的,长长久久、细致入微地将她从小抚育到大的。
李星月眼前有一瞬间的模糊,她定了定心神,长长地舒了口气。
李煊皱着眉头摸摸她的脑袋,十分关切:“怎么了?这么疼吗?”
“星月……”杨武手足无措地挨到她身边,歪着脑袋自下而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