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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咒乐师(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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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那一年,川木通从大易消失。

大易的亡乐也止符在赵国,赵国得以幸存。一切好像都过去了,除了右臂的封印,提醒川木通,他杀过很多人,爱过一个人。

田素的眼里聚满泪水,不知为谁。

“我不值得你哭,”川木通说,他指了指心口,摇头苦笑,“倒不是说有多爱她,只是这里死了。”

心死了,就再也爱不了人了。川木通转身离开,后面传来田素的哽咽,“不公平,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川木通没有止步,田素跑过来,挡在他面前:“你忘了她,也想忘掉我吗?”

那五官精致美丽,可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见他一脸茫然,田素忍不住道:“你果然又忘了,那年你从白水城出征,我被蜂拥的人群挤到马路中央,差点被马踩到,是你救了我,我吓得一直哭,你对我说——”

乖乖,小美女不哭,长大后嫁给川木通,让他保护你。

又是一句随心的戏言,又是一个无法兑现的承诺,为什么我们都要爱得那么伤,爱上自己执着的臆想。对不起。再真诚的语言也是多余,川木通侧身离开,田素拉住他,从背后紧紧抱住他,泪水打湿衣衫。

“川木通,我不相信永远,也不想明天,我要的不多,能爱我一点是一点。”

7

没有和解成功,但田素也没再把川木通当透明。

她不提起,川木通也顺势摆正姿态做个好师父,只是视线会不自觉追着那抹水蓝色的身影,有些惆怅地想,我们心中都有一个人,她心里偏偏是我。

川木通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便越发对她用心,多年的心血毫无保留地教给她。田素也很争气,让他惊艳不已,大叹不出时日,必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琴瑟和鸣般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那只嫩黄小鸟的再一次出现,跟它一起出现的,还有羽帝的亲笔信,简单的两个字:速归。

赵国为报多年前的围城之耻,突然起兵,来势汹汹,兵压边境。川木通了解羽帝,好战骄傲,肯定容忍不下任何挑衅。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川木通烧了信,挥挥手让田素去收拾行李。他早已退出朝野,不问朝中事,出战的只能是田素。川木通坐在书房,随手拨着七弦,不成曲调。耳朵警觉竖起,捕捉着外面的声响,终于,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先生,先生。”

终于知道尊师重道,川木通在屋内笑道:“小素,我就不送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门直接被推开了,田素走了进来,仍是水蓝色的广袖留仙裙,只是头上披着一块别致的大红绸布,那是女子出嫁的红盖头。

川木通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到她缓缓道。

“木通,我还没嫁人。”

“我知道。”

“那是大战,每个人都可能会死,”田素又走近一步,“大家会死,我也会死,我不想在我死之前,还没人为我掀起盖头。木通,这只是个礼仪,对我来说,足够了。”

心莫名绞成一团,纠结着难受,就算再怎么假装淡定,事实就如田素所说,谁都可能在战争里死去,何况是被视为首杀的咒乐师。川木通站起来,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面对面,他颤抖着去掀盖头,触电般滑开,把田素搂在怀里。

“小素,这不只是个仪式,”他紧紧抱着她,在她耳朵轻轻说,“活着,活着回来,会有人真正为你掀起盖头。”

8

田素当晚就离开了,川木通果真没送她。他在屋里拨了一晚的七弦,杂乱无章,断断续续。第二天出门,夜里下了场小雨,桃花落了一地,像横陈的尸体,川木通不禁有些惆怅,曲终人散,各自散场。

易赵的战况如何,川木通不知,也没兴趣,这是个闭塞的小村庄,有酒有肉再过二三月还有青桃,他已经很满足。

只是梦里多了抹水蓝色的身影,这让他很烦恼,他想找点事做,扫扫房间做做菜什么的,做完之后,他更惆怅,现在才知道,这些细碎的小事,要用多少心意才能配合自己变幻莫测的随性。

川木通何其幸运,总是被毫无保留地爱着。

回来吧,他是真的想她回来,拨弄七弦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兴致来了,还做了几首小曲。活了大半辈子,他才觉悟,这么好听的声音,自己却用来杀人,川木通想,等她回来,就弹给她听!

树上结了小小的桃子,鼓鼓的像田素做的素包子,川木通抬头细细研究,突地树枝一动,它在颤抖,接着大地都在颤抖,震动越来越厉害,就连那小包子也摇摇欲坠,川木通随手拨着七弦,念了声“止”。

大地重回平静,一匹骏马奔驰而来,那只嫩黄小鸟飞在前方,风尘仆仆的男人翻身下马。羽帝张开双臂,给了个他一个熊抱:“川生。”

川木通一动不动,盯着他背后,什么都没有,连他都没有察觉,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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