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第43页)
警长笑了笑,说道:“我用门灯照见了车辙,可这跟行李有什么关系?”
“你看得比我仔细,”警长耸了耸双肩,说道,“我们很难从这扇门强行闯入,不过我们可以试一试敲门,看看有没有人回应。”
警长用力地敲打着门环,又拼命按铃,可是没一点动静。歇洛克·福尔摩斯走开了,几分钟后又返了回来。
“我已经打开了一扇窗户。”歇洛克·福尔摩斯说道。
“幸好你同意强行闯入,而不是反对这样做,福尔摩斯先生。”警长看见我的朋友这么机灵地强行拉开窗闩,说道,“好,我想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有不请而入了。”
我们相继从窗户跳进一间大屋子,很明显,这是梅拉斯先生上次来过的地方。警长点亮了提灯,借助灯光,我们看到了两扇门、窗帘、灯和一副日本铠甲,正如梅拉斯对我们描述的一样。桌上放着两个玻璃杯,一个空白兰地酒瓶和一些残羹冷炙。
“那是什么声音?”歇洛克·福尔摩斯突然问道。
我们都静静地站在那里,仔细地倾听着,我们头顶上某处传来了一阵低微的呻吟声。歇洛克·福尔摩斯快速冲向门口,跑进前厅。这凄凉的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他跑上楼去,警长和我紧随其后,他哥哥麦克洛夫特虽然块头很大,也尽快赶了上来。
二层楼上对着我们有三扇门,那不幸的声音从中间那扇门传出来的,有时低如呓语,有时高声哀号。门是锁着的,可钥匙却留在了门外。歇洛克·福尔摩斯迅速地打开门冲了进去,不过马上又退了出来,手还按在喉咙上。
我们向里面张望,只见房间正中有一个小铜鼎,里面冒着暗蓝色的火焰,它在地板上投射出一圈青灰色的不同寻常的光芒,我们在暗影中只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他们蜷缩在墙边,从打开的门口冒出一股可怕的毒气,把我们呛得连咳带喘。歇洛克·福尔摩斯跑到楼顶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然后冲进室内,打开窗户,把铜鼎用力扔到花园里。
“里面正在烧炭!”他喊道。
西德尼·佩奇特,《海滨杂志》,1893
它在地板上投射出一圈青灰色的不同寻常的光芒。
W。H。海德,《哈珀杂志》,1893
“我们马上就可以进去了。”歇洛克·福尔摩斯又飞快地跑出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蜡烛在哪里?我看在这样的空气里不一定能划得着火柴。麦克洛夫特,现在你拿着灯站到门口,我们进去救他们出来!”
我们冲到两个中毒者的身旁,把他们拖到灯光明亮的前厅。他们都已不省人事,嘴唇发青,面部肿胀、充血,双眼突出。他们的容貌扭曲得厉害,要不是那把黑胡子和肥胖的身形,我们很难辨认出其中一个是那位希腊译员,他几个小时以前才刚从第欧根尼俱乐部和我们分手。他连手带脚被人捆了个结结实实,一只眼睛上还有被毒打的伤痕。另一个人和他一样被捆绑着,身材高大,但已经瘦弱得不像样子,脸上奇形怪状地散布着一些橡皮膏。我们把他放下时,他已经停止了呻吟,我扫了他一眼,就知道我们解救得太迟了。然而,梅拉斯先生仍然活着,我们借助于阿摩尼亚和白兰地,不到一个小时,就看到他睁开了眼睛,我感到很满意,因为我知道已经把他从死亡的深渊中救回来了。
麦克洛夫特·福尔摩斯
麦克洛夫特·福尔摩斯只在正典的三件案子里提及,即《希腊译员》、《空屋》和《布鲁斯-帕廷顿计划》,对于他的情况知之甚少。不过这些故事中透露的一些蛛丝马迹让人好奇,并导致众人对麦克洛夫特产生了种种猜测。“他思维细密条理分明,有着无人可比的记忆能力。”歇洛克在后来一篇故事中这样形容他的哥哥,“别人是精通某个领域的专家,而他的专长是万事通。”
好几位学者将这样的描述放大,得出结论认为,要么麦克洛夫特本身就是一台人形的电脑、政府电脑的首席操作员,要么就是专为政府开发的一台“巴比奇分析仪”的首字母缩写。罗伯特·A。海因莱因的科幻小说杰作《严厉的月亮》中,管理月球基地的电脑就叫麦克洛夫特。
J。S。卡拉维的观点更为合理些,他认为麦克洛夫特·福尔摩斯是英国政府秘密情报部门的首脑,政府小心翼翼不透露他的身份。比利·怀德的电影《歇洛克·福尔摩斯的私生活》(1970)就采纳了同样的观点(克里斯托弗·李扮演了麦克洛夫特一角,他在德国电影《致命的项链》(1962)中扮演过福尔摩斯),伊恩·弗莱明用“M”指代詹姆斯·邦德的上司,这可能是麦克洛夫特继任者承袭的头衔。爱伦·摩尔笔下出色的漫画作品《超凡绅士联盟》如今被拍成电影,理查德·洛克斯伯格(他最近在BBC的《巴斯克维尔的猎犬》(2003)中扮演歇洛克)饰演英国情报机构的首领麦克洛夫特("M”);第欧根尼俱乐部在金·纽曼的长篇小说《德拉库拉纪元》(1992)中成为了最高的秘密委员会。
《海军协定》是华生医生撰写的最长的一篇“短篇小说”,带来案子的人是华生预备学校时代的一位同学。珀西·“蝌蚪”·菲尔普斯在外交部身居要职,但是他的办公室里的一份协定被人偷走了。虽然菲尔普斯罹患所谓的“脑炎”,但是他还是请求华生将福尔摩斯带来。福尔摩斯仔细观察了涉及案件的两个关键场所,就此发现了那份协定,福尔摩斯禁不住用一种残忍但很有戏剧效果的方式揭示他的成功。当协定毫无悬念地被发现之时,学者们猜测福尔摩斯也许没有看出这桩犯罪背后真正的“主脑”。如果华生对于人物的外表描述是非常精确的,那么很值得怀疑的是,福尔摩斯被骗了,真正的凶手还没有受到惩罚。
《海军协定》。
E。S。莫里斯,西雅图《邮报》,1912年3月3日
沃金,布里尔布雷
我亲爱的华生:
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想起“蝌蚪”菲尔普斯来,那时我上五年级,而你在三年级。可能你也曾听说过我凭借舅父的影响力,在外交部谋得了一个美差,很受信任和尊敬。但一件可怕的灾祸突然降临,毁灭了我的事业。
我觉得没有必要把这可怕事情的细节写下来。如果你同意我的请求,那么我愿意把事情的经过亲口告诉你。我患脑炎已经九个星期了,身体刚刚恢复过来,依然是非常虚弱。你觉得是否能邀请你的朋友福尔摩斯先生前来看我?尽管当局对我断然相告:对此事他们已经无能为力了,但我很想听听福尔摩斯先生对这件事的看法。请你设法邀他前来,尽可能快些来。我现在生活在恐怖不安的状态之中,度日如年。请你一定向他说明,我之所以没有尽早地征求他的意见,并非是我不赏识他的才能,而是因为大难降临后我一直是神经错乱。现在我头脑重新变得清醒,但我仍不敢多想,唯恐旧病复发。我现在身体仍很虚弱,你可以看得出来,我只能口述,请人代写。请务必把福尔摩斯先生请来。
我读这封信时深受感动,他在信中一再要求邀请福尔摩斯,让人深表同情。我深深地被这封信所打动,即使这事困难再大,我也要设法完成。不过,我自然深知福尔摩斯很钟爱他的技艺,只要他的委托人能够接受,他总是随时准备提供援助。我的妻子和我一致认为:立即把此事告诉福尔摩斯,一刻也耽误不得。于是,早餐后不出一小时,我再次回到了贝克街的老住处。
福尔摩斯一丝不苟地做着化学试验。
西德尼·佩奇特,《海滨杂志》,1893
我把信递给他,他集中精力看起信来。
“这封信并没有告诉我们太多的情况,对不对?”福尔摩斯说道,随手把信交还给我。
“几乎什么事也没说清楚。”我说道。
“不过笔迹倒是很值得注意。”
“这笔迹不是他自己的。”
“一点没错,是一个女人写的。”
“绝对是男人写的。”我大声说道。
我们很幸运地在滑铁卢车站赶上了早班火车,一个小时之内,我们就来到了沃金的冷杉和石南树丛中。原来,布里尔布雷是一座独立式住宅,坐落在一片广阔的土地上,从车站徒步到那里,只需要几分钟的路程。我们递进名片,被领进一间布置得很雅致的客厅里,几分钟后,一个相当强壮的人盛情接待了我们。他的年龄有三十多岁,不到四十,但脸色红润,目光欢快,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天真无邪的顽童模样。
“你们能够前来,我感到非常高兴。”他深情地和我们握了握手说道,“珀西整个早上一直都在打听你们的消息。唉,我那可怜的老朋友,他会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的!他的父母要我来接待你们,因为一提到这件事,他们就觉得非常痛苦。”
“我们并不了解案子的详情,”福尔摩斯说道,“我觉得你不像是他们家里的人。”